九一(第3/9页)

梅尔辛明白她俩说得有理。这是这个快乐的一天中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菲莉帕说,“格利高里·朗费罗上星期来看我。他说国王想立杰里为夏陵伯爵。”

“他才十三岁呀!”梅尔辛说。

“虽然男爵之位不能继承,但伯爵一旦受封,爵位一向是世袭的。不管怎么说,接下去的三年,将由我来管理伯爵领地。”

“拉尔夫出征法国时,一向就是由你代管。幸亏国王没有要你再嫁。”

她做了个鬼脸。“我太老了。”

“那么罗利就是伯爵领地的第二世袭人了——如果我们保守秘密的话。”梅尔辛心想,假如杰里有个三长两短,我儿子就要当夏陵伯爵了。真想不到!

“罗利将是一位很好的统治者,”菲莉帕说,“他很聪明,意志也很坚强,而且他还不像拉尔夫那么残暴。”

拉尔夫的恶劣天性早有征兆:在他十岁时,也就是罗利现在的年龄,他就射杀过格温达的狗。“不过罗利也许想做别的事情。”他又看了一眼那匹木雕马。

菲莉帕微笑了一下。她很少微笑,然而一旦露出笑容,可真是迷人。梅尔辛心想:她还是那么美。她说:“好好欣赏欣赏,为他骄傲吧。”

梅尔辛回想起拉尔夫当上伯爵时,他父亲是多么骄傲。然而他知道自己是永远不会那么想的。无论罗利做什么,只要他做得好,梅尔辛都会骄傲的。这孩子也许会当一名石匠,去刻天使和圣徒。也许他会成为一位贤明的贵族。他甚至还可能做些什么他父母根本预料不到的事情。

梅尔辛邀请菲莉帕和孩子们共进午餐。他们一起离开了大教堂,迎着前来赶集的车水马龙走上了桥,来到麻风病人岛,穿过花园,进了屋。

他们在厨房里看到了洛拉。

洛拉一看到父亲,就放声大哭起来。梅尔辛伸手搂住了她,她则伏在他的肩上呜咽起来。不管她去了哪里,她一定是好久没有洗澡了,因为她身上的气味简直像是从猪圈里带来的,但梅尔辛太高兴了,丝毫没有在乎。

过了好半天,洛拉才恢复了理智。当她终于能开口说话时,她说:“他们全都死了!”说罢她又大哭起来。又过了好一阵子,她再度平静下来,说话才连贯了一些。“他们全都死了,”她重复了一遍,极力克制着哽咽,“贾克、博约、内蒂和哈尔,约尼和凯尔基,还有费里特,一个接一个死了,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梅尔辛听明白了,他们一直住在森林里,一群年轻人,想象着自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仙女和牧羊人。细节也渐渐明晰了。小伙子们时而会猎到一头鹿,时而又会出去一整天,带回一桶葡萄酒和一些面包来。洛拉说他们是买来的,但梅尔辛猜想一定是从路人那里抢来的。洛拉想必是以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她没想到到了冬天,情况就会不一样了。然而,最终是瘟疫,而不是天气,结束了他们这段浪漫的生活。“我害怕极了,”洛拉说,“我想见凯瑞丝。”

杰里和罗利在一旁听着,嘴张得大大的。他们打心底崇拜起他们的洛拉堂姐。尽管她是哭着跑回家来的,但她的历险故事,还是使她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变得高大起来。

“我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滋味了,”洛拉说,“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们病倒、死去,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能理解,”凯瑞丝说,“我母亲死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

“你能教我给人看病吗?”洛拉对她说,“我想像你一样,能真正地帮助病人,而不是只给他们唱唱赞美诗,给他们看天使的图画。我想弄懂骨骼和血液,了解药草和其他能救人的东西。当有人得病时,我希望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