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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丈夫想杀死我。”蒂莉说,跟着就涌出了泪水。

凯瑞丝扶她坐下,梅尔辛给她端来了一杯葡萄酒。他们让她抽泣着。凯瑞丝挨着她坐到板凳上,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肩头,而梅尔辛则哄着婴儿杰里。当蒂莉终于哭出声时,凯瑞丝说:“拉尔夫干了什么?”

蒂莉摇摇头。“没干什么。只是他瞪我的那副样子。我知道他想谋害我。”

梅尔辛咕哝着:“我要是能说我弟弟不会那么做倒好了。”

凯瑞丝说:“可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可怕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蒂莉悲惨地说,“拉尔夫去参加威廉叔叔的葬礼,那儿有一个从伦敦来的律师,格利高里·朗费罗爵士。”

“我认识他,”凯瑞丝说,“一个聪明人,可我不喜欢他。”

“事情就从那开始了。我有一种感觉,这事全都跟格利高里有关。”

凯瑞丝说:“你不该因为你凭想象的事,就抱着孩子走这么长的一路。”

“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是出乎想象,可是他就坐在那里,愤恨地瞪着我。一个男人怎么会那样看他妻子呢?”

“唉,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凯瑞丝说,“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我能待在这儿吗?”她请求说,“你不会打发我回去吧,嗯?”

“当然不会。”凯瑞丝说。她迎着梅尔辛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给蒂莉保障未免莽撞。逃亡的人可以在教堂里得到避难,这是一般原则,但一座女修道院有没有权利庇护一位骑士的妻子,并无限期地让她离开他,就很难说了。何况,拉尔夫当然有资格让她交出婴儿,因为那是他的儿子和继承人。无论如何,凯瑞丝在她的语气里加足了信心,她说:“你可以待在这里,待多久都成。”

“噢,谢谢你。”

凯瑞丝无声地祈祷着,让她能够信守诺言。

“你可以住在医院楼上的一间专用客房。”她说。

蒂莉面有疑色。“要是拉尔夫来了可怎么办?”

“他不敢。不过要是你想觉得更安全些,你可以用塞西莉亚嬷嬷原来的房间,在修女宿舍的尽头。”

“那好极了。”

修道院的一名侍女进来摆桌子准备吃午饭。凯瑞丝跟蒂莉说:“我这就带你去食堂。你可以和修女们一起就餐,然后回宿舍休息。”她站起身。

她突然感到晕眩。她把一只手放到桌子上稳住身体。还抱着婴儿杰里的梅尔辛,焦急地说:“怎么了?”

“我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凯瑞丝说,“我只是太累了。”

跟着她就倒在了地上。

梅尔辛感到一阵极度的痛苦。一时之间他目瞪口呆。凯瑞丝从来没生过病,从来没有无助过——她是个照顾病人的人。他无法想象她成为疫病的牺牲品。

那时刻眨眼就过去了。他压下恐惧之心,小心地把婴儿交给了蒂莉。

那侍女不再摆桌,而是呆立着,吃惊地盯着地板上凯瑞丝失去知觉的身体。梅尔辛有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急切地对她说:“跑到医院去,告诉她们,凯瑞丝病倒了。把乌娜姐妹叫来。现在就去,尽快!”她匆匆跑了。

梅尔辛跪在凯瑞丝身旁。“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亲爱的?”他说。他拿起她没有知觉的手,轻拍着,然后又触触她的面颊,再抬起她的眼皮。她已经失去了知觉。

蒂莉说:“她得了瘟疫了,是吗?”

“噢,上帝。”梅尔辛把凯瑞丝揽进怀里。他人矮体瘦,但他总能举起重物,建筑用的石材和木梁。他轻松地抬起她,站起身,然后把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别死,”他悄声说,“求你别死。”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皮肤倒是热的。他们不久前拥抱时他就感觉到了,但当时激动得没有担忧。或许这正是她如此热情的原因:发烧会有这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