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第3/9页)

“在圣奥尔本斯。”彼得拉妮拉得意洋洋地说。

埃德蒙说:“我听说过圣奥尔本斯。那儿镇上的人不时地动乱,反对修道院。”

“王桥修道院有权收回花在建造磨坊上的钱,”彼得拉妮拉争辩说,“就像你,埃德蒙,想收回你投在建桥上的钱一样。要是有人另建一座桥,你会怎么想?”

埃德蒙没有回答她,于是凯瑞丝便应了声。“那全要看这事会多快地出现,”她说,“修道院的那些磨坊是几百年前造的,围场和鱼塘也是。没有谁永远有权阻止镇子的发展。”

“修道院有权收款。”她顽固地说。

“哼,要是他这样一意孤行,就从谁手里都收不到款子了。人们会搬到夏陵去住。那儿可是准许有手推磨的。”

“你难道不懂得修道院的需要是神圣的?”彼得拉妮拉气愤地说,“修士们是为上帝服务的!与这个相比,镇上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儿子戈德温相信的就是这个吗?”

“当然啦。”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不相信修道院的工作是神圣的?”

凯瑞丝无言以对,所以干脆就耸耸肩,而彼得拉妮拉则一副获胜的神气。

饭食很好,可凯瑞丝心情紧张,吃不下许多。别人都吃完之后,她说道:“我得去见见染匠彼得。”

彼得拉妮拉反对说:“你还打算花更多的钱吗?你已经给了马克·韦伯你父亲的四先令了。”

“不错——可是那些布比羊毛要多值十二先令,这样我还赚了八先令呢。”

“不对,你还没赚到手,”彼得拉妮拉说,“你的布还没卖出去呢。”

彼得拉妮拉表述的疑虑,凯瑞丝在悲观的时候,也曾有过同样的担心,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一定会卖掉的,虽说——尤其要是染成红色的话。”

“染色和漂洗这四窄打,彼得要收多少钱呢?”

“二十先令——不过红布要比褐色的坯布值两倍的价儿,所以我们又可以再赚二十八先令。”

“那是卖掉的话。要是卖不出去呢?”

“我一定卖得掉。”

她父亲插嘴了。“让她去吧,”他对彼得拉妮拉说,“我已经跟她说了,她这次可以试一试。”

矗立在一座山顶上的夏陵城堡也是郡守的住所。山脚下竖着绞刑架。每逢有绞刑时,囚犯就从城堡用车押到下边,在教堂前绞死。

竖绞架的广场也是集市所在地。夏陵集市就设在这里,在公会大厅和叫作羊毛交易所的大型木头建筑之间。主教的官邸和许多小旅馆也在广场周围。

今年由于王桥的麻烦,这里的摊位多于以往,集市一直伸展到市场之外的街道上。埃德蒙用十辆车运来了四十袋羊毛,如果需要,在本周之内还可以从王桥多运来一些。

让凯瑞丝堵心的是,没有需要了。他在第一天卖掉了十袋,然后直到集市结束都再没成交,他只好把价格压到低于进价才又卖出去十袋。她记忆中从来没见他情绪这么低落过。

她把她那四匹暗红色的绒布放到了他的摊位上,整整一个星期,她一码一码地卖掉了四匹中的三匹。“瞧瞧这样的生意吧,”她在集市的最后一天对她父亲说,“以前,你有一袋卖不出去的羊毛和四先令。现在,你有了三十六先令和一匹布。”

但她的快活只是为了他好。她其实深深地感到沮丧。她曾经大胆地吹嘘过她能够卖掉布匹。结果不是全盘失败,但也算不上胜利。要是她无法以高出成本的价格卖出布去,那她就没有解决掉问题。她该怎么办呢?她离开摊位去调查其他的布贩。

最好的绒布一如既往来自意大利。凯瑞丝在洛罗·菲奥伦蒂诺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像洛罗这样的布商不是羊毛的买主,虽说他们常常与买羊毛的人密切合作。凯瑞丝知道,洛罗把在英国收到的货款交给博纳文图拉,让他用来付给英国商人买生羊毛。之后,等羊毛运到佛罗伦萨,博纳文图拉家族就卖掉羊毛,用进款还给洛罗一家。这样一来,他们就都避开了运输金银币穿过欧洲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