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第6/8页)

她走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下一个礼拜天,去教堂之前,内森总管来到伍尔夫里克的家。

格温达和伍尔夫里克正坐在厨房。他们刚吃完早餐,清扫过房间,此时伍尔夫里克在缝一条皮裤,而格温达用绳子编带子。他们靠近窗户坐着,那儿的光线亮些——天又下雨了。

格温达假装还住在仓房,这样就不会触犯加斯帕德神父了,但实际上每夜她都和伍尔夫里克在一起。他不提结婚的事,让她很失望。不过,他们多多少少像夫妻一样过着日子。有意成婚的人,一旦能够应付规矩礼法,常常都是这样做的。贵族和绅士没有这种通融,但在农人中,人们通常不在乎那些。

如她所担心的,她与他做爱时感到很奇特,她越想把拉尔夫排出脑海,他越是要闯进来。所幸,伍尔夫里克始终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他和她做爱时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感到了充分的欢乐,几乎把她负罪的良知淹没了——但毕竟不够彻底。

不过她想到他终会继承他家的土地时,还是感到了慰藉。这就弥补了一切。她当然不能告诉他这件事,因为那样就需要解释是什么原因使拉尔夫改变了主意。她跟他讲了和菲利蒙、凯瑞丝及梅尔辛的谈话,也告诉了他她遇到拉尔夫的部分情节,只说他答应再考虑考虑。因此,伍尔夫里克虽然没感到胜利,倒还抱着希望。

“到领主宅邸去,马上,你们俩都要去。”内森说,把他那湿漉漉的头伸进门来。

格温达说:“拉尔夫老爷要干吗呀?”

“要是你对提出的事情不感兴趣,你是不是就不想去了?”内森反问着,“甭问愚蠢的问题,去就是了。”

她在头上围了块毯子,就向宅邸走去。她还是没有一件披风。伍尔夫里克卖掉粮食后就有钱了,是可以给她买一件的,但他得存着缴遗产税。

他们冒雨匆匆赶往领主的宅邸。那是一栋小型的贵族城堡,有一座大厅,厅里有一张长桌。二层不大,叫作太阳屋,是领主的私人房间。这里如今显出住着男人却没有女主人的迹象:墙上没有挂壁毯,地上的干草发出刺鼻的气味,狗冲着新来的人乱叫,老鼠啃着橱柜里的面包干。

拉尔夫坐在长桌的尽头,右手是阿兰——他冲着格温达怪笑,她尽力不去理睬。不一会儿,内森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狡猾肥胖的珀金,一边搓着手,一边谄媚地点头哈腰,他的头发油腻腻的,看着像是戴了一顶皮制小帽。跟珀金在一起的,是他的新女婿比利·霍华德。比利向伍尔夫里克投来得意的一瞥;他心里想着:我把你的姑娘弄到手啦,现在我就要把你的土地弄到手了。他将要受一个打击。

内森坐在拉尔夫的左侧。其余的人都站着。

格温达一直在期盼这一刻。这是对她作出牺牲的回报。她急切地设想着,当伍尔夫里克终于得以继承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会喜出望外,她也会乐不可支。他们的前途有了保障,或者至少在天气难测和粮价不稳的世界上有了保障的可能。

拉尔夫说:“三个星期以前,我说过塞缪尔的儿子伍尔夫里克不能继承他父亲的土地,因为他太年轻。”他一字一顿地说得很慢。格温达心想,他喜欢这样:坐在长桌的头上,宣布成命,人人都得吊着胃口听他讲话。“伍尔夫里克从那时起一直在地里干活,同时我也在考虑谁应该继承老塞缪尔。”他顿了顿,然后说,“但我已经渐渐怀疑起我对伍尔夫里克的回绝了。”

珀金吃了一惊。他一直对获胜把握十足,这话出乎他的意料。

比利·霍华德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内特——”这时珀金用臂肘捅了他一下,他便住了口。

格温达禁不住浮起了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