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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昆叫了起来,说:“不行!只能让许达一个人倒霉!如果搞到我的头上,我就要把大家都扯进去!”

萨穆哈骂道:“科尔昆,你可是个白眼狼呀!”

科尔昆听着并不生气,慢慢儿说道:“萨穆哈大人,救我就是救您啊!请大人明白下官一片苦心!宝泉局已经着火了,大人您得让这火烧得离您越远越好。只烧死许达,火就烧不到您身上;我若是烧死了,您就惹火上身了!”

萨穆哈虽是怒气难捺,可想想科尔昆的话,也确实如此,便按下胸中火头,问道:“要是许达一口咬定没有盘存,你怎么办?”

科尔昆笑道:“萨穆哈大人,只要您答应救我,许达,我去对付!”

萨穆哈眼睛偏向别处,厌恶道:“好,你滚吧!”

科尔昆却硬了脖子说:“大人,下官也是朝廷二品大员,您得讲究官体啊!”

萨穆哈破口骂道:“去你娘的,官体个屁!”

科尔昆狡黠而笑,拱手告辞了。他知道事不宜迟,从萨穆哈府上出来,又径直跑到许达家里。许达还未睡下,正在书房里检视新式母钱。听说科尔昆来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忙迎了出来。许达领着科尔昆进了书房,吩咐下人上了茶。科尔昆看着桌上的母钱,却视而不见。他这会儿心里哪还有母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体谅许达难处的漂亮话。

许达慢慢就听出些意思来,原来是要他替铜料亏空背黑锅。许达惊恐道:“我不知道是否亏空铜料,倘若真的亏空很多,说不定要杀头的啊!”

科尔昆道:“我可以猜想到,仓库肯定是亏的。大清铸钱三十多年,历任宝泉局官员几十人,交接时都没有盘点仓库,哪有没人捣鬼的?”

许达更加害怕,道:“若是这样,我死也不会替大家背黑锅。”

科尔昆却只道替许达着想,苦口婆心的样子,说:“许达兄,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会亏空多少铜料,但我猜想亏空的数目肯定不会太小,都是历任钱法官员积下来的,不是哪一个人的罪过。那些钱法官员,如今早扶摇直上了,大学士、尚书、侍郎,最小的官也是巡抚了。你有本事扳倒他们,你就可以不认账。”

许达听了,垂头半日,哭了起来,道:“科大人,您这是把我往死里整呀!”

科尔昆拍着许达肩膀,说:“你认账了,大家都会记你的恩,保你免于一死,等风声过了,你总有出头之日;要是你想把事情往大伙儿头上摊,你就死路一条!”

许达怔怔地望着科尔昆,甚是恐惧。科尔昆摇头道:“许达兄,你别这么望着我。你要恨,就去恨陈廷敬!”

天色都快亮了。这时,科尔昆忽见墙上挂着些字画,连声赞道:“原来只知许达兄的字好,不想画也如此出色!”

许达叹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字说画!”

科尔昆笑道:“许达兄不必灰心,事情不会糟到哪里去的。老实同你说吧,原是明相国、萨穆哈大人有所吩咐,我才上门来的!”

许达便道:“也就是说,明相国和萨穆哈大人都想把我往死路上推?”

科尔昆连连摇头,说:“误会了,许达兄误会了!明相国跟萨穆哈大人都说了,只要你顶过这阵子,自会峰回路转的!”

许达如丧考妣,科尔昆却在细细观赏墙上许达的字画。突然想到许达在交接账册上的签字,科尔昆心中忽生暗计,客客气气地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