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11页)

“大总统是怎么个意思?”

“他很为难。”李彦青答说:“昨天王总长、颜总长、顾总长约齐了来见大总统,说应该挽留孙总理。”

“理由是甚么呢?”

“那还用说吗?”

这话很含蓄,对峙的局面,非杨即墨,主张挽留孙宝琦,即是表示反对王克敏;他又问说:“那末大总统怎么回答他们呢?”

“大总统说:我还在给他们劝和。最好大家都不辞。”

“这意思是,要不准都不准;要准都准?”

“似乎有这么一点意思。”

“我是无所谓。”王克敏说:“只要政策不变,谁来当财政总长都行。”

所谓“政策”即指金佛郎案;李彦青想了一下问道。“这个案子办成了,有些甚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王克敏:“第一、军费可以不欠;第二、‘灾官’都会说大总统好;第三、中法复业,不但好些实力分子会更加拥护大总统,而且多个银行在手里,对付关外,调度也方便得多;第四、中法合办教育事业,大总统在武功以外,再落个提倡文教的美名,于他将来联任,很有关系。”

“有这么多好处?”

“可不是。”

“好!”李彦青一拍大腿,“我来跟大总统说。”他又问道:“三爷,说成了,你怎么谢我?”

“你说呢?”

“请三嫂亲手做几个菜请我。”

“小事!你说那一天?”讲到这里恰好小阿凤出现;王克敏便看着她说:“六爷要你亲手做几个菜请他。”

“行!”小阿凤答说:“林秘书明儿从南京日来;一定有鲥鱼。六爷明儿晚上来吃饭。”

“我也不过这么一句话,那里真的就要劳动你了?”

“不!我原有事要托六爷;顺便可以谈谈。”

“甚么事?二嫂现在就说好了。”

“一时说不清楚。”小阿凤转脸问王克敏:“你明儿要上天津?”

“是啊!”

“那怎么办?”小阿凤面现踌躇,“鲥鱼经不起搁;等你回来再请六爷,只怕——。”

“何必要等我?你就明天请六爷吃鲥鱼好了。”

“也好!”小阿凤说:“六爷,咱们就这么定规了;明儿清早点过来。”

“好,好!我下午五点钟来。”

说定了复又上桌,李彦青手风大转,一直联庄;不巧的是公府杨副官来了电话,请李彦青回去。

“你告诉杨副官,”李彦青关照王家的丫头,“还有两圈牌,打完了就走。”

不道牌局颇有波澜,小阿凤跟湘云都联庄;打到九点钟还无法结束,公府的电话又来了。

“你告诉他,快完了。”

“不!杨副官一定要请六爷讲话。”

“好吧!”他将牌扣倒,去听电话。

“处长!”杨副官在电话中说:“你老快请回来吧!大总统要洗脚,快要发脾气了。”

电话中声音很大;李彦青不由得脸一红,说一声:“知道了。”回到牌桌上,拉住王家的丫头说:“你替我打。”

“算了,算了!”王克敏虽未听见杨副官的话,也猜到是这么一回事了,“打完这一把结帐吧!”话刚完,自摸和牌;结了帐,李彦青匆匆回到延庆楼。

“你怎么在王家打牌这么久?”曹锟的火气犹在,说话是责备的语气。

“我跟王叔鲁是谈正事。”

“甚么正事?”

“事情很多。我先伺候你洗了脚再谈。”

洗完脚,捏脚、扦脚,李彦青使出看家本领,将曹锟伺候得通体舒泰,栩栩欲仙。李彦青叫进人来,收拾残局;然后将孙宝琦的辞呈找了出来,取枝毛笔蘸了墨,一起送到曹锟手中。

“干甚么?”

“写两个字:照准。”

“这,”曹锟摇摇头:“你别胡闹!”

“不是胡闹!”李彦青说。“大总统不想想,跟王叔鲁是多少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