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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形容此间人们对隆美尔的敬畏。”马斯基林在给玛丽的信中写道,“他们坚信他绝非凡人,相信他一定具有某种神奇的魔法,而如果有人敢质疑这种论调,势必立刻引发一场争执。当我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我不禁想起祖父,想到他会怎么嘲笑这些人。‘魔法,’他一定会这么对他们说,‘我告诉你什么叫魔法。孩子的诞生是魔法,玫瑰花的香味是魔法,夕阳的西沉也是魔法。但你说战场上的军人?那是技巧和准备。只是技巧和准备而已。’至于我本人,毫无疑问,我相信隆美尔确实具有战略天分,而且可能还强过我们国家最优秀的将军。但是,我的家族过去已揭穿太多江湖郎中的骗术,因此我绝对不相信世上真有具有魔法的人。”

玛丽在回信中说,英国所有报纸全“塞满了隆美尔的报道,记者描写他的方式会让人误以为他领导的是我们自己的士兵,而非纳粹的军队。不过,要是真的有魔法不也很好吗?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把魔杖一挥,把战事结束,这样我们就可以团圆了。隆美尔有妻子吗?”

无论如何,马斯基林已没时间争辩隆美尔究竟是否拥有魔力,因为他和组里所有人已开始忙着进行下一个任务:让一整座海港消失。

早在“战斧行动”彻底失败的消息广为人知之前,巴卡司少校就已在六月十八日再度来到伪装实验小组的营地。他满脸胡碴,双眼深陷,一副缺乏睡眠的样子。身为中东战区伪装部队的主官,他必须四处奔波才能让手下这些分散在各处、组织松散的机构持续运作,而且必须恩威并施。为此,巴卡司少校付出了相当多的心血。

希尔端上热咖啡,这是他弄来的好东西,而不是一般像黑泥的劣质咖啡。巴卡司喝着咖啡,久久不发一语,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把前几天的悲惨记忆赶出脑海。他挺起肩膀,开始进入正题。“情况实在很糟,”他直截了当地说,“那里真是惨不忍睹,都是那些八十八毫米炮……”他停了一下,才又简述“战斧行动”的战况。“我们的人被打惨了,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挡得住那些大炮。而隆美尔他……”

马斯基林点点头。这些事他早已知道。

“你的伪装装置做得非常好,问题不在它们,而是在隆美尔。他似乎老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把我们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老实说,他简直神准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指尖上的感觉’?”

少校勉强露出微笑。“倒不如说,是他的情报人员太强,而我们这边的保密工作又太松散。”他喝了一口咖啡,接着又说,“你别担心‘遮阳罩’的事了,我敢保证,以后我们绝对还用得上。你也知道,战争毕竟还没有结束。”

“当然还没。”

“现在倒是有了新的问题,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巴卡司放下咖啡杯,走向帐篷角落的桌子。马斯基林在这张桌上设置了一座沙盘,模拟沙漠地图,用来试验一些伪装用途的点子。巴卡司站在沙盘前说:“你看这里。”

马斯基林走了过去。

“隆美尔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获得增援,发动下一次进攻。你知道,他也受了点伤,需要花点时间舔舔伤口。如果我们能在他获得越过沙漠而来的补给前先壮大自己的部队,我们肯定能胜过他。反之,如果他抢在我们前面完成整编,那么毫无疑问,接下来他就会在开罗的谢菲尔德饭店吃晚餐了。现在的局势已成为简单的运补竞赛,而胜利的关键就全在……”巴卡司的手指滑过沙盘,指向用牙签插在角落的一面迷你英国国旗。“这里,亚历山大港。”他把指头戳进了沙子。“德国佬知道我们有多么倚重这座港口,他们过去已经频繁轰炸了,但在现在这段增援竞赛期间,天知道他们会用什么东西对付这座港口。虽然防空部队已尽可能把高射炮全部署到港口附近,空军也答应全力保护,不过我们自己还是得尽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