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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的八十八毫米炮开火了,近距离直接朝英军坦克射击,把整个隘道变成一座血腥的靶场。

几分钟内,迈尔斯的十二辆坦克就有十一辆爆炸起火。第二波前来救援的部队全卡在雷区与德军准确无比的炮火中,完全动弹不得。印度师的步兵企图抢下火炮阵地,但死伤太过惨烈,多数士兵只能就地寻找掩蔽躲在山脚下的大石块后面。他们冒着四十八度的高温趴在那儿一整天,眼睁睁看着面前恐怖的景象。第三波攻击又被无情地击退了,第四度企图强攻德军炮台的计划也宣告失败,第五次突击也被纳粹的炮火彻底粉碎。到了晚上,整个隘道就像一个巨大的蛋糕,到处点缀着蜡烛。幸存的人或跑或爬退出隘口,双眼被弥漫在战场上的辛辣浓烟熏灼得刺痛不已。六月阳光普照的这一天,哈法雅隘口成为真正的“地狱通道”。

在哈菲德山脊,克雷率领的第七装甲旅也被德军另一座八十八毫米炮阵地阻挡,不过第四装甲旅倒是成功占领了卡普佐要塞,并在二十二近卫旅巩固山头后,成功抵挡住敌人凶猛的反攻。

马斯基林的伪装实验小组在营区闲晃了一整天,因关心战事的进展而无心工作。他们无处发泄紧张的情绪,只好到处乱逛,无意义地拌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喝饮料便举杯遥祝战场上的人胜利。

“结果还没传来。”下午,从开罗探听消息回来的福勒对众人说。

“如果我们亲身上战场,感觉会不会好一点?”希尔觉得自己安全地待在尼罗河盆地中,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拿着小刀把手中的一段木头雕成飞机模型的格雷厄姆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想答案才是肯定的。”

诺斯倒不这么想。“也许刚开始会有一点自信,但造成的阴影却会……”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罗布森问希尔:“你想离开这里去战场吃子弹?”

希尔耸耸肩:“大概吧。”

汤森德怀疑地看着他,然后笑了出来:“希尔,你少来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可笑。我是说,现在我坐在这里,喝着汽水看着夕阳,安全得有如奢华舞会上的国王。可就在几英里外,有一万名‘沙漠之鼠’的队员正在以沙土当晚餐——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他低头看着地面,“我感觉很怪,就是这样。”

马斯基林抓起一把埃及烟草塞进烟斗。“我们每个人扮演的角色不同。”他安慰希尔。然而,他完全能体会希尔此时的感受。

六月十六日上午,隆美尔通过截听到的无线电通讯得知,韦维尔已将所有兵力投入第一天的战役中,而西沙漠部队的两百辆坦克已有半数以上被摧毁或击伤。这次战役对隆美尔来说已是游刃有余,于是他下令所有预备队投入作战。在卡普佐要塞,固守阵地的英军在六小时内便将来犯的八十辆德军装甲-4型战车击毁五十辆,但德国的第五轻装甲师却突破了哈菲德山脊,对英军形成包夹之势,迫使韦维尔将军从前线撤离。

“战斧行动”陷入一团混乱。第七装甲旅仅剩二十五辆坦克,通讯系统几乎全部中断,而少数尚能传递的讯息也被隆美尔轻易解读。六月十七日早晨,第四印度师指挥官梅瑟维少将在无法与总部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判断自己已无法守住卡普佐要塞,于是下令撤退。这一决定让西沙漠军团大部得以从隆美尔迅速成形的钳夹中逃脱。事后,韦维尔将军对梅瑟维的当机立断表示赞许,但也不忘提醒他,下次最好还是等正式命令下达后再行动。

“战斧行动”的失败让英军损失了九十九辆坦克、三十三架飞机以及一千人以上的伤亡,同时也重重打击了英国人的士气。脆弱的马蒂尔达坦克挡不住德军的八十八毫米防空炮,而漫不经心的通讯系统更让西沙漠部队的行动完全收不到奇袭的效果。当疲惫的士兵从战场回到后方的营区,随后进入尼罗河三角洲的城市时,他们传颂的全是隆美尔的天才。Fingerspitzengefühl这个字又一次被搬了出来,整个埃及遍传隆美尔具有很强的第六感。一位在卡普佐要塞攻防战中肩膀中弹的下士对汤森德说:“在我们开始行动之前,他就是有办法知道。我们连厕所都还没上,他就知道我们会冲水了。”英军参谋总部担心,如果士兵都相信敌人是由具有超能力的指挥官所领导,那么士气将大受打击而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于是,参谋总部发动密集的宣传攻势,企图阻止人们把隆美尔奉为神明的行为。他们大肆宣扬隆美尔人格上的缺点,为了摧毁“沙漠之狐”的神话,编出了许多完全虚构或夸大其词的故事,以造成污蔑对方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