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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武器。”

“那就走吧!你的责任,等回宫再议。”

于是重新整理队伍,继续行。当前队开始移动时,在等待的后队保持着高度的肃静,若非偶尔有马匹喷鼻的声音,在屋子里的人、不会想到门外有如许车骑。

就在这乘舆将发未发的一刻,有个如霜空鹤唳、巫峡猿啼的声音,清而且哀、哀而且厉,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划破了死样的岑寂。

“冤——枉——”

那凄楚的声音,一下子打入每一个人的心底深处,无不以关切的眼光一,搜索着声音的来源。在明亮的阳光下,他们看到道旁的社祠中,冲出来一条穿着青衣的纤瘦的身影,在急速地移动。一双白皙的小手高举过顶,顶着一方木简。这是非常容易明白的,穿青衣的女子有着非皇帝不能替她昭雪的沉冤。

忽然,负责警戒的校尉。记起了自己的职责。看到那女子奔向乘舆,赶紧过来阻拦,自然他的行动是粗鲁的,伸出长戟一格,把她打倒在地上,接着抢上两步,一伸手便去抓她的头发。

“止!”皇帝喊着,等那校尉住了手,他向骖乘的张释之说道:“一个小女子,何来非直诉于我不可的冤枉?廷尉鞫狱,叫我不能放心。”

耿直的张释之答道:“陛下莫轻下断语!民女鸣冤,究为何事,丝毫不知;或者不关廷尉之事。请先察阅书状。”

“不错,你把她带来!”

于是张释之徐步走向她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淳于缇萦。”

“何事鸣冤?”

“一言难尽,民女请人写在上呈天子的书状上。请垂察。”说着把木简呈了上去。

张释之不接,“上呈天子的书状,我不便先看。”他说,“我可以带你去谒见天子。只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能不问你一句话,我怎么能相信你只是鸣冤,不是刺客?”

“愿受搜检。”

“你一个及笄女子,当街卸衣搜检,成何体统?”

“既如此,”缇萦略想一想答道,“愿受缚于乘舆之前。”

“好,好!”张释之笑道:“你跟我来吧!”

为了表明不是刺客,也为了耸动观感,缇萦并不起身,高捧木简,膝行而前,地上的砂砾,很快地把她的两个膝盖磨破了,一路渗出血渍。仁慈的皇帝看在眼里,大为不忍。

膝行到车前十步左右,缇萦停了下来,放下木简,俯伏在地,哀切切地高声说道:“民女淳于缇萦,愿乞天恩,为父赎罪。”

皇帝一听这话,心想:不对啊!刚才是高呼冤枉,此刻又说为父赎罪。究竟认罪呢还是不认罪。于是,做个手势,近侍郎官把缇萦的书简呈了上去。

这一通陈情的书简,是邵哲的精心结构。第一段铺陈淳于意为齐国太仓令时的清廉;第二段阐明良医同于良相的宗旨,说圣明在上,良相辈出,所以愿为良医,广推仁君活人济世的至意,同时约略计算了淳于意所救的人数。

“啊?”皇帝看到这里,问张释之:“我久闻有个良医,人称——仓公,可就是淳于意?”

“是。”张释之答道:“敬爱其人,故而不直呼其名,尊称为‘仓公’。”

既是这样一个方正清廉、仁心济世、受人爱戴的君子,何以又会获罪呢?因此皇帝急着又去读那书状——这以下,提到了正文,对于淳于意的获罪经过,叙得相当简洁,而且并无一句话抱怨廷尉。这是邵哲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决定的写法,因为他考虑到皇帝可能会命令廷尉衙门复鞫此案,那样,得罪了延尉,就是极其不智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