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迟到的反省(第2/4页)

“是您的判断错了?”

“是我自己不想扩大事件,采取了不抵抗政策。”

“竟然是这样?”

“我当时就对他们说,没想到日本人会大规模地进攻,所以判断,不可乘日本军部的挑衅而扩大事件。到现在有很多学者认为是国民中央政府下达过不抵抗指示。但这件事,中央不负责任。所以,我不能把‘九·一八事变’中不抵抗的责任推卸给中央政府。”

“但日本广播协会的采访录认为,关于不抵抗政策,张将军您极力证明并非蒋中正的责任,考虑到您现在所处的立场,不得不做如是说。意指张将军您身居台湾,出于处境,不能不这样说,上述不能代表张将军您的真实思想。”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张学良从来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性格。一般来说,我不大会屈从于形势,言不由衷。特别是到了1990年,那时不仅蒋公早已逝去,经国总统亦已辞世,我已基本上获得自由。是年6月1日,张群等人和我的亲友在台北圆山饭店公开为我九十岁生日庆寿,或可视作我本人获得自由的一个标志。日本广播协会采访我是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我即赴美访游。假如说,蒋公父子,尤其是蒋公在世时,我谈历史问题还有所顾忌的话,这时我已经是可以直言了。也正因为如此,我这时才可能主动邀请唐先生为我的回忆录捉刀。我赴美在纽约期间,我曾主动要求与哥伦比亚大学年轻留学生座谈抗日战争历史,那时我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此事与蒋公绝无关系。”

“有人曾说,当年是蒋中正下手谕,令张将军对日本侵略采取不抵抗政策。究竟有没有这道手谕呢?”

“是我们东北军自己选择不抵抗的。我当时判断日本人不会占领全中国,我没认清他们的侵略意图,所以尽量避免刺激日本人,不给他们扩大战事的藉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我下的指令,与蒋公无关。我不止一次谈及‘九·一八事变’时不抵抗问题,我都是这样说的。我不仅公开答记者问如是说,即在私下对我所信任的人也同样是这样讲的。”

“有文章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蒋介石曾给张将军10余件电报函件,令张将军不抵抗。张将军的部下王卓如、阎宝航建议将军将这些电报妥为保存。后来将军的夫人于凤至让张将军赴欧考察时,特地保存在伦敦汇丰银行保险柜中。因为有这些函电,西安事变后,张夫人即以此威胁,使国民中央政府和蒋中正不敢加害张将军。有这回事吗?”姓唐的学者又问道。

“唐先生觉得可能吗?”张学良笑了起来。

“针对此说,也有学者指出,阎宝航、王卓如晚年均在大陆,也写过有关张将军的文章,但均未提及将不抵抗命令原件存于汇丰银行这样的大事。但据为张将军您所信任,替张将军您记录口述历史的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张之宇记载,有这样的话:‘张氏曾自疚,告诉笔者:我是封疆大吏,中东路,九·一八事变,对苏、日关系,平时我有自主权,不能说有了事,就推卸责任。’”

“外间传说我有蒋先生不抵抗手谕存在于凤至手中,是扯谈。于凤至不是那种人。”张学良又说道,“是我的责任,不能诿过他人。”

“现在我要又一次郑重地声明,就是关于不抵抗的事情,‘九·一八事变’不抵抗,不但书里这样说,现在很多人都在说,这是中央的命令,来替我洗刷。不是这样的。那个不抵抗的命令是我下的。说不抵抗是中央的命令,不是的,绝对不是的。”张学良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个不抵抗命令是我下的。我下的所谓不抵抗命令,是指你不要跟他冲突,他来挑衅,你离开他,躲开他。因为过去对日本的挑衅,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当时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东北那么大的事情,我没把日本人的情形看明白,……我就没想到日本敢那么样来,我对这件事情,事前未料到,情报也不够,我作为一个封疆大吏,我要负这个责任。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不抵抗,绝不能把这个诿过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