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伦敦塔中的王子(第4/5页)

6月22日,圣保罗大教堂的布道会上,刚投靠格洛斯特的剑桥神学博士、伦敦市长爱德华·肖的弟弟拉尔夫·肖受命发表一番无耻演说,宣称爱德华四世曾与埃莉诺·巴特勒女士订过婚,他与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的结合属重婚,因此非法婚姻生下的儿子无权继承王位。拉尔夫·肖同时暗示,其实爱德华四世与克拉伦斯并不是第三代约克公爵的儿子,因为只有格洛斯特在发色、相貌和身高上与父亲最为相似。

拉尔夫·肖的说辞来自见风使舵的巴斯和韦尔斯主教罗伯特·斯蒂灵顿的建议,他们为讨好新主人不惜编造荒唐理由,不过是拾克拉伦斯早年的牙慧,同时把法王和沃里克编造过的谣言添油加醋发挥。之所以把克拉伦斯也编排进去,是因为在王位继承序列里,即便爱德华四世及其儿子都无权继位,也轮不到格洛斯特,克拉伦斯还留下一个独子——小沃里克伯爵。当然,如此布道肯定得到格洛斯特或白金汉的首肯,听众们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发出嘘声。拉尔夫·肖因为这次布道身败名裂,承受不住坊间非议和道德压力,第二年羞愤而死。

事已至此,格洛斯特之心路人皆知,不会再有什么新王加冕礼,爱德华四世泉下有知肯定痛心疾首,无论如何想不到,最终篡夺儿子王位的居然是这位一向忠心耿耿的弟弟。权力是亲情的最冷酷杀手,格洛斯特为了篡位敢下血本,把两位兄长说成私生子,等于给父亲戴上绿帽,暗示母亲不守妇道,老约克公爵夫人塞西莉听闻此事气得破口大骂。

早在5月中旬,爱德华·伍德维尔的下属被利诱分化,向格洛斯特交出舰队,王家舰队司令流亡欧陆,伍德维尔家族唯一的抵抗力量瓦解。6月25日,白金汉召集格洛斯特同党开会,他称赞拉尔夫·肖的演说具有不可驳倒的雄辩性,大家共同草拟劝进表送到巴纳德城堡,请求格洛斯特登基称王,格洛斯特假装推辞再三后“勉为其难”同意了请求。同日,关押在北方庞蒂弗拉克特城堡的里弗斯和约翰·格雷均被砍下脑袋。第二天,格洛斯特在同党簇拥下来到威斯敏斯特宫登上王座,接受众人宣誓效忠。

重要威胁皆已清除,北方家臣和诺森伯兰伯爵已应召带兵进入伦敦护驾,安全似乎有了充分保障,7月6日,在重兵层层保护下,格洛斯特正式举行盛大加冕仪式,他就是英格兰历史上争议长达500年的著名国王——理查德三世。长期以来诺森伯兰与格洛斯特的关系并不和睦,因佃户和地产纠纷多次发生争执,爱德华四世生前曾亲自出面调解,目前看来诺森伯兰还是选择站到强者一边,但双方谈不上互相信任。老约克公爵夫人塞西莉未出席加冕礼,她无法原谅儿子玷污自己的声誉。

藏身于西敏寺避难所的王后与女儿们可以听到加冕典礼的钟声,今昔情景对照,她们的心境该是多么失落。亨利六世相较爱德华五世尚属幸运,幼年登基有忠心的王叔和叔祖辅佐,父辈留下的大贵族根基使他在内忧外患中仍能维持39年,他母亲是法兰西公主,还有一层高贵的母系血统庇护,爱德华五世的母亲却是英格兰首位平民王后,他缺少具有实力又可依赖的长辈。

夺取王位实力固然重要,自诺曼征服以来爱德华四世是首个纯靠刀剑打下江山的国王,但他的王位诉求主张至少从约克家族的角度审视没有法统问题,理查德三世则不具备继位资格,甚至都未为征服付出心血,而是通过宫廷政变非法摘取兄长的果实,只能说是篡位。新君的统治基础相当薄弱,主要支柱是北方家臣和朋友,同时笼络与王后家族有嫌隙的少数贵族结成利益联盟。

协助篡位者依例获得慷慨封赏,北方朋友洛弗尔子爵取代里弗斯伯爵和黑斯廷斯男爵的职务,诺森伯兰伯爵和斯坦利男爵仍留在御前会议,格洛斯特的北方家臣占满朝廷和各郡要职。新盟友白金汉擢升为英格兰元帅,重新获得几处失去多年的先祖地产;霍华德男爵晋封为诺福克公爵,他的儿子得到萨里伯爵头衔;伯克利男爵晋封为诺丁汉伯爵。他们三位基本上瓜分了二王子从莫布雷家族获得的爵位和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