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印加人的可乐(第4/21页)

古柯的这些用途,只有很少的几种在西方被采用——毫无疑问是因为古柯及其衍生物可卡因属于非法药品。然而早在立法禁止使用古柯之前,古柯能治疗各种疾病这一点其实是常识:斯科特船长和他的船员在他们1910年命运不济的南极探险途中就携带了可卡因和含锌的药片来治疗雪盲症。这些药片的表现好极了。

最早的西班牙评论家之一,巴德.布拉斯.瓦勒拉是伟大的印加历史学家佳尔希拉所.维加的同事,他算是古柯药效的早期信徒:

古柯可以保护身体免受许多疾病之扰,我们的医生使用粉末状的古柯来消除伤口的肿胀,来强健断骨,来驱除体内的寒气或是阻止寒气入侵,还可以治疗腐烂或是生蛆的伤口。如果古柯对外在的伤痛有如此好的疗效,那为什么这独特的长处不能在食用它的人的内脏产生更好的效果?

——巴德.布拉斯.瓦勒拉,选自维加的《秘鲁皇室报道》,1609

但是大多数的可卡因不是被用来治病,而是被用来娱乐。南美大陆的居民以咀嚼古柯来提神,正如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喝咖啡来提神一样,古柯+唾液+碱面这简单的公式正是起到这个作用。诚然,把晒干的古柯叶子放进嘴里,再加上些带有腐蚀性的苏打来促使它们分解,这个方法的确有些旁门左道,但是当时想出这个点子的印第安人也就是发现吃毒蘑菇能使人看到奇异的颜色的那些家伙——与那些爱胡闹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家人:这些人认为把干叶子放到嘴里再点上火的作法很酷。在叛经离道地使用植物方面,他们颇有点历史渊源。

专家们喋喋不休地发表高论,探讨普通的嚼客嚼一天或是一辈子的古柯会吸收多少的可卡因,但却至今还没能对哪个数字达成一致。他们估计出来的数字从一天13毫克——等于一杯蒸馏咖啡的咖啡因含量——到一天0.5克,这个量代表着相当大的毒瘾(等于北美大陆上贩卖的掺了假的介于一克到一克半之间的街头货色里的可卡因含量)。这样一来,一位科学家得出结论说,嚼食古柯是一种无害且有助于恢复精力的消遣活动,另一位则把所有的嚼客都列为吸毒成癖的瘾君子。反对古柯的争论尖锐且带有宗教的狂热,因为持这一观点的人认为对南美大陆的拯救已经危如累卵:

平均每棵古柯树造就的瘾君子,要超过其他任何能产生麻醉成分的植物;一千五百万的南美居民,大多数是印第安人和考罗人——沉溺于这种含有可卡因的叶子。半数的玻利维亚人口嚼食古柯,三百万秘鲁人无法摆脱它,而哥伦比亚的全部人口都染上了古柯瘾,日积月累沉溺其中,逐渐堕落而不可自拔。

卡洛斯.古德雷斯.诺列加,引自《经济植物学》,1951

支持古柯的人的理由同样生动,但比较现实:

没有古柯就没有秘鲁。

胡安.马提埃兹.德皮维特,1566,引自《经济植物学》,1951

这两大阵营的科学家时不时相互开炮,隔三差五还总有些愚蠢的外国佬坐着船跑到南美洲,一本正经地建议说,为了印第安人的健康,为了相关国家的经济发展,为了世界禁毒之战取得胜利(或者说同时为了这三个原因),应该禁止嚼食古柯。他们说,这显然对大家都好。但实际并非如此。古柯种植者对这些人的态度,就像英国人对那些傻乎乎的外国佬的态度——这些外国佬会大摇大摆走上前去,提议说要是大家都不喝茶了就好了。他们常常公开表示敌意,反对禁止古柯。所有主张终止这种习惯(和这一行业)的建议都会遭到来自嚼客的怀疑,愤怒甚至大众的嘲笑,他们摇头,偷偷咒骂,嘴里依然嚼着古柯,一如从前。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人们再次提出类似建议,因为西方世界一直拒绝了解这一点:古柯永远不会,也从来没有走开过。在外国佬到来很久以前,玻利维亚和秘鲁的农民就在这片土地上开始嚼食古柯了。他们还会一直嚼下去,直到外国佬走了很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