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线有战事(1938年7月~1938年9月) 田家镇(上)(第3/5页)

9月15日黄昏,李延年拿到敌情报告:日军出现在马口湖和黄泥湖之间的隘路。16日凌晨,田家镇外围阵地松山口的战斗,正式打响了。

来者是第6师团今村胜治支队,前锋是中野英光联队的涉谷久雄第3大队。涉谷大队的正面,是郑作民第9师杨宝钰第26旅。

无论日军还是中国军队,都认为战斗需“渐入残酷境地”。但没成想,田家镇之战刚一开打就是血战。按该旅营长解云祥的说法,阵地上“血肉横飞,天空中刺耳的飞机啸叫声,地面上的枪炮声和战士们与日军搏斗的厮杀声连成一片,响彻山谷”。

打到午后,群山之上阴沉下来,中日士兵近身死战,血光映照着暗淡的天空。

正面强攻一天,阵地没能打下来,联队长中野极不耐烦,决定不留预备队,将联队外两个大队同时扑上去。

副官说:“这样不太好吧?”

中野说:“按中国军的抵抗程度,早晚都需要使用预备队,与其等到最后投入,不如现在就出动!”

就这样,第2大队迂回攻击松山口左翼前进阵地;第1大队攻击右翼前进阵地,如同巨蝎的两把钳子夹向松山。

9月17日傍晚,田家镇开始下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极为绵密,中野联队冒雨进攻。

在松山主阵地,日机来袭时,师长郑作民命令,除轻重机枪外,步枪狙击手也对空射击。还别说,真见了成效:一名叫叶成章的连长就用机枪击落轰炸机一架,但叶连长也在敌机的扫射中阵亡。

这还不算完,迫击炮也破天荒地对日机发炮。

看上去场面有些滑稽,但滑稽的背后是深深的悲凉。中国这边太缺少防空武器了。奇异的是,一架日机俯冲时,正好遇到一枚迫击炮炮弹落下,不偏不倚砸在机身上,飞机顿时被打爆。阵地上的守军一阵欢呼,这是苦中作乐的片刻。

郑作民师长始终在一线指挥战斗,他的旅长杨宝珏受重伤。

每个阵地失去后,他们立即组织预备队逆袭,如此反复。在一处山丘,重机枪连的袁次荣排长弹尽后,把阵地上的手榴弹都收集起来,接连砸出去,炸死三十多名日军,使其一度不敢进攻,当最后攻上来时,才发现阵地上只有袁次荣一个人。这时候,袁排长从容打开重机枪的机匣盖,把最后一颗手榴弹放进机匣,然后拉断火索,抱紧枪身自杀而死。

中野联队虽8天未攻下主阵地,但拿下了两翼阵地。

就在中国守军吃紧时,中野联队身后遭到了袭击。来的这支军队,是何知重(贵州讲武堂,贵州桐梓人)的第86军。该军辖何绍周第103师(副师长是从南京脱险的万式炯)和牟廷芳(黄埔军校1期,贵州郎岱人)第121师。这是一支有战力的黔军。

南京战时,作为第103师师长,何知重在江阴与日军作战时受伤,副师长戴之奇带领师残部退至南京,参加了保卫战。

1939年,何知重卸甲返乡后投身实业,兴办教育。田家镇之战,是他还乡前最后一场大战。

第103师从南京突围后,一路退到湖北黄陂,收容集中时只有500来人了,后奉命转赴湖南平江休整补充,在当地招募两千多名湖南新兵,贵州的两千多名新兵此时也赶来,师的兵力恢复到5000人。其中,那500多名参加过江阴和南京战的士兵成为骨干。然后大家从平江步行到汨罗。一路上,边行军边训练。这对中国军队来说这是常见的事。因为兵役制度的问题,一场大战打下来,中国这边的军队往往需要把整支部队撤到后方休整补充,日本那边只要就地补充就可以了。

第103师最后乘火车到鄂东战场。过麻城时,全师5000多人全部换发了捷克式步枪。

那个年代,捷克几乎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军工国家。欧洲大战爆发前,军工企业不输给德国,建造的武器行销世界。在中国军队中,捷克式机枪已是招牌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