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谁当其罪谁其贤 第一节(第2/11页)

但张整的脸上,还是有一丝的遗憾,“没有败,是侥幸……不、不知道是哪里的援军,下官不能亲去致、致谢……”

“张将军放心,田某会替转将军转达心意。”田烈武连忙止住张整,又安慰几句,便领着颜平城退出帐来。

这时候,他才顾得上四下打量铁林军——这边惨烈的情形,较之云骑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处都是带伤的将士,地上到处都是沾着鲜血的箭矢与武器……但是,所有的铁林军将士,见着田烈武经过,哪怕受着伤,也会挣扎着站起来,向他行礼。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与他的行营总管身份无关。

一路之上,他听得见一些铁林军将士的窃窃私语。

“不愧是阳信侯啊……”

“云骑军以前就是一群草包。家父对我说过,河北禁军的将校,尽是些钟鼎之家的无用之辈,纨绔子弟继承家业,害怕到陕西、河东去,想尽办法钻营也要来河北……”

“今日这个云骑军你敢说草包?!”

“所以才说不愧是阳信侯!听说没?阳信侯也是咱东京人,他府上离我家就隔一个坊……”

其实京畿禁军的名声,以前较之河朔禁军也好得有限,但是,自熙宁年间的整编禁军开始,殿前司诸军便已经是名符其实的精锐,在他们的眼中,瞧不起河朔禁军也是理所当然的。

田烈武与云骑军,用白天的这一场战斗,赢得了尊重。

尽管他们的的确确没有打赢这一仗,甚至便如张整所说,是完完全全靠着侥幸才有此刻这个结果,但是,经历过这场战斗的人,没有人会再瞧不起云骑军。

田烈武再次回到云骑军的临时驻地时,刘近已经回来。与他一道回来的,却是田烈武的旧识,前天武一军副都指挥使,如今的横塞军都校王襄。二人在京之时早就相识,田烈武也知道横塞军已移驻北望镇,但却不曾料到意外出现的援军,竟然会是南面行营的部队。他此时尚不知道何畏之已经率部离开饶阳北上,心里还猜测援军多半是何畏之。

此时见到王襄,田烈武虽然惊讶之意,现于形色,但感激之情却是一般无二,见面便谢道:“此番若非王将军率军驰援,我云骑、铁林两万将士,恐有倾覆之忧。烈武在此谢过王将军。只不知横塞军何以至此?是宣台已下令南面行营诸军北上了么?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不敢,不敢。”王襄连连谦让,脸上却露出尴尬之色,也不敢回答田烈武的话。

田烈武瞧在眼里,却以为那是因为他官阶较王襄高之故,也不以为意,不料刘近脸上也现出古怪神色,在一旁禀道:“郡侯,方才不及禀报,此番率军前来的乃是宣抚判官陈公履善。”

田烈武却更是高兴,笑道:“原来是陈大人领兵前来。如此,令尊王老将军必也来了吧?可惜大战之后,烈武不便立即前去参谒,容明日再往请罪。”

他这么一说,二人的脸色,更加古怪了。原来陈元凤领兵来此,救了田烈武,颇有些志得意满,觉得田烈武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了,哪知田烈武本人却没有亲去道谢,只派了个小小的参军过去,心中已是颇为不悦。陈元凤官阶高过田烈武,又是文臣、进士,怎么可能反过来先来见田烈武?只为田烈武也是当朝亲贵,这才勉强让王襄过来先拜见田烈武。以他的意思,这样一来,田烈武与张整也没什么借口可说,自然就该立即去拜见他了。

只是谁也不曾科到,田烈武心中却实是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他倒不是故意要拿大或是如何,只是因为张整受了重伤,云骑军与铁林军都是损失惨重,他军中之事,千头万绪,这等关头,他觉得迟一天去拜见陈元凤,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