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闻战鼓意气生 第二节(第2/7页)

“原来如此。”唐康心里更觉不快,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赵隆更觉没有意思,便上了马,在前面引路,朝着营地行去。

田烈武的大营却并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唐康等人便到了大营。

此时田烈武早已领了营中将校,在营门前相迎。见赵隆引了唐康过来,田烈武老远便笑呵呵地抱拳道:“二公子,别来无恙。”他与唐康有主仆、师徒、朋友三重关系,他在石府做教习时,唐康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唐康骑马射箭刀剑拳脚,哪一样功夫他都亲自教过。此时一别十余年,昔日的少年已长大成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俨然便是个“国之能臣”,再度重逢,田烈武的高兴,实非言语所能形容。他趋前几步,便要拉着唐康的手入营,不料他手还未伸出,唐康已经拱手一揖,干笑道:“田大人,别来无恙了!”

田烈武一怔,伸手摸了摸脑袋,呵呵笑道:“二公子,这可折杀老田了。”

唐康望着田烈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堂堂朝廷的致果校尉,有什么折杀不折杀的。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

纵是田烈武再粗糙,此时也已隐约觉出唐康话中的讥讽之意。他诧异地看了唐康一眼,却见唐康看起来笑容可掬,神情亲切,一时竟又疑心自己感觉岔了。但他是个直性子,在朋友面前不愿意藏掖着,当下道:“二公子,休说只是个校尉,便是做到大将军,俺田烈武还是当年石学士府的那个田教头!二公子若还念当年的那点情份,叫俺老田也好,田教头也好……”

他话未说完,唐康已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哈哈大笑,“田教头!好个田教头!十余年来,倒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哩……你也是中过武进士,统率着数千虎贲之士,在灵州城前让西夏人闻风丧胆的大宋名将呢,还敢叫你‘田教头’?当真是成了心地想叫御史们来参我么……”一面说着,一面与田烈武携手并肩走进营中。

田烈武这才“知道”唐康是与他玩笑,也陪着唐康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一干人中,只有赵隆此时才略略猜出原委:唐康初时的不快与后来的讥讽,无非是因为田烈武的“失礼”——田烈武既然是石越的“门客”出身,便与唐康有着主仆的名份,但田烈武从出迎到寒暄,竟都是迎“故交”而非迎“故主”,无怪乎唐康心里要感到不快。以赵隆对田烈武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这是全是无意的,也许在田烈武心中,他与唐康的名份,“师徒”与“朋友”这两重名份更加重要。

他跟在田烈武与唐康的身后走进大营,不觉又看了一眼唐康的背影,这个年青人的机智应变,让在军中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他自叹弗如。他不觉替田烈武忧虑起来,田烈武还把唐康当成十几年前的唐康,但唐康却显然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了……

两天后,零口镇。

尽管章惇曾试图封锁消息,但渭南发生叛乱的传闻,此时还是早已传遍了这个繁华的小镇,被传言惊扰的居民们都惊恐万状,纷纷收拾细软逃向临潼城甚至是京兆府,往来客商更已绝迹。除了零散从渭南逃难来的百姓,繁华的零口镇此时便只余下一群如临大敌的厢军了。

零水上的一座石桥西岸,章惇正向刚刚赶来的范纯粹与高遵惠介绍着他所了解的情况。范、高二人得到报告后便立即赶赴零口镇,让他颇觉意外。陕西转运、提刑、提督、学政四司,提刑司设在河中府不可能赶来,新任学政使尚未到任,范纯粹与高遵惠已经是陕西阶级最高的两个官员,二人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坐镇安全的京兆府,不必来零口镇亲身犯险的。无论如何,对于有胆色的人,章惇还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