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兔毫盏奇案(第2/4页)

魏兹霈当夜点了二十名马兵出城追去,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到了崇安,找到石厚基的大姐家,四下里围定,叩门而入。石厚基的大姐十分惊慌。

“你胞弟石厚基可曾回来?”魏兹霈开口便问。

“不曾。”

“搜!”

魏兹霈把手一招,弓兵拥入。可是搜遍了不见人影。再问四邻,也都说没看见。魏兹霈只得回马出城。跑了约三十里,走到武夷冲佑观,马队中有认得石厚基的忽然叫道:“看,那不是石厚基吗?”

只见前方岔道口的小酒店内,有个头戴毡帽的人正在那儿饮酒取暖,正是石厚基。

“抓!”魏兹霈双腿一夹,一马当先,众弓兵一拥而上,将石厚基拿翻了。一搜,竟从包袱中搜出许多金锭儿来。当下一条绳索捆了直奔建阳来。

刘克庄当即升堂讯问。

“石厚基,本县问你话,你可从实答来。”

石厚基跪在堂前,未曾答话先自有些发颤,但那双眼睛在黑眉底下转来转去不失灵敏,他毕竟是御窑一个机灵的管事。他对刘克庄叩了头,回道:“大人明鉴,小人不敢半句有假。”

“你且说,前天晚上,你邀朱明湖喝酒,可有此事?”

“回大人,有此事。”

“后来,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小人没有。他喝了酒便回家了。”

“几时离开你家?”

“约莫三更时分。”

“他可曾喝醉?”

“有几分醉意。小人留他过夜,他只说没事,硬是去了。”

“第二天早晨,你可去找过朱明潭?”

“去过。”

“找他何事?”

“小人……想他夜里喝得有些醉,怕他路上出事。”

“你到朱家找到他了吗?”

“没有。”

“他哥反问你,他胞弟哪儿去了?有这话吗?”

“有。”

“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

“胡说!你说:‘我再去看看。’是吗?”

“是。噢,不……小人没说过这话。”

“传朱明湖!”

刘克庄厉声一喝,众衙役唱一声应和,堂下将朱明湖带了上来,两下一对质,石厚基哑了。刘克庄再问:“你再去哪里看?”

“……”石厚基答不上来。

刘克庄又厉声问道:“昨天为什么突然逃离御窑?哪里得来这许多金锭儿?即使是平日积攒,又为什么偏偏这时带在身上?”石厚基越发答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只是问他是不是杀了朱明潭时,他一口咬定:“不曾。”

刘克庄恼了,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大刑伺候!”

刑具刚刚套上,石厚基便大呼“认招”。刘克庄命人去了刑具,令朱明湖也退下堂,回转头再对石厚基道:“你说吧!”

石厚基定了定神,开始招道:“大人在上,小的逃不过,全招了,不过小的确实没有杀人……”

前面说到石厚基是御窑的管事,这案还得从御窑说起。

宋时盛行斗茶,无论达官显贵文人学子,兴趣所然风靡天下。其中武夷山的武夷岩茶最为资深茶友推崇,著名的品种就有铁罗汉、半天妖、白鸡冠、水金龟。斗茶之盛,对茶具也格外讲究。建阳东路芦花坪建窑中出了一种黑釉瓷茶盏,此盏釉水绀黑如漆,温润晶莹。盛满茶,入夜以烛照之,全身浮现大大小小的兔毫花纹,花纹中跃动晕色蓝光,那灿蓝光晕随饮茶者观赏角度的变化而变幻无穷。这时蔡襄著《茶录》,对茶具已研究颇深,说用兔毫盏饮茶“久热难冷,最为要用”。黄庭坚则赞之:“兔褐金丝宝碗,松风蟹眼新汤。”用这茶盏饮茶还有不易发馊等优点。以至北宋时宋徽宗皇帝就赐名“兔毫盏”[2],并定建窑为御窑,所出兔毫盏尽为御贡,禁传民间。凡物皇家一禁更身价百倍,便有人走险,便要弄出案子来,这个案子便与兔毫盏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