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第4/6页)

王微默然,夜色里双眸璨璨如星,半晌方道:“介子相公也才十七岁,这一刻为什么让人觉得这么沧桑呢?真的很想多了解介子相公一些——”

这女郎心思还是很敏感,张原却不想多说那些事,乱言道:“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好了,修微姑娘请上船,我可是饥肠辘辘了要去品尝汶老的美食了。”

王微嫣然一笑,道:“介子相公若不弃,不妨同去幽兰馆用晩餐,小女子颇善厨艺,当不至于不堪入口。”

张原笑道:“改日吧,不然送别送别把自己送得没了踪影,让大兄笑话我。”

王微知道张原这是婉拒,心里有点怅惘,她很不了解这个张介子,她又很想了解,心里也是纳罕,问自己道:“王冠,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好奇心?”

……

这两天,张原抽空为杜定方批改八股文,十篇八股文批改完后,还给杜定方写了一封长信,根据杜定方目前的作文水准论制艺之道,指导杜定方要精读哪些书、该揣摩哪些名家的程文,又说自己冬月底、腊月初将途经贞丰里回山阴,到时再评点杜定方的新作——

张原写好信,与十篇评点好的小题八股文一起交给那杜氏家仆,打发他回贞丰里,这日是八月初九,傍晚时,国子监的蒋执役又带了两个人来,福儿一见这两个人,惊喜地大叫起来:“阿爹,阿爹怎么来了,还有钱叔——”

来人是西张家仆张老实和钱老本,两个人各挑着一担箩筐,见到福儿,赶紧放下担子,喜道:“终于找到了——福儿,三少爷呢?”

福儿欢天喜地,朝东楼大叫:“三少爷,我爹爹来了,家里来人了。”

张萼正与张岱在下棋,听到叫嚷,赶紧跑到楼廊上向下一看,说了声:“总算到了。”很快下楼来,张原、张岱等人都聚过来。

张老实抹着汗,与钱老本一起向三位少爷见了礼,张萼忙不迭地问:“带了多少昏眼镜、近视镜、焚香镜来?”

福儿端了两杯水来给他阿爹和钱叔喝,张岱笑道:“先喝口水再回话不迟。”

张萼性子急,就自己去翻那四只箩筐,却见箩筐里又有木箱,箱子上了锁——

张老实将杯中水一口喝干,将茶杯递给福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张萼:“三少爷,这是信,钥匙封在信里。”

信以火漆封口,张萼拆开信,拉出一封信和一把钥匙,张萼将信递给大兄张岱,他急着去开锁,打开一只,里面以棉絮填充空隙,堆叠着一般大小的木盒大约一百只,木盒是红木材质,都颇精致,打一只,正是一副眼镜,张萼戴上转头看了看,说道:“这是昏眼镜。”摘下来细看,点头道:“制镜工艺有长进。”

张岱展开信一看,说道:“这是三叔张炳芳写的信——”便将信念了一遍,信里主要是说镜坊的事,说这次一共让张老实、钱老本带来昏眼镜一百五十副、近视镜一百二十副、焚香镜一百只、千里镜三只……

张萼一听还有“千里镜”,大喜,忙问:“千里镜在哪只箱子?”

张老实指着其中一只箱子道:“应该是这只。”

张萼开锁一看,果然有三只铜管望远镜,三兄弟各取出一只,旋转拉开,张原退到院墙边,用望远镜朝后山的鸡鸣寺观看,一边慢慢调整,口里道:“不错,比上次那具望远镜有长进——”

张萼也退到张原这边朝鸡鸣寺看,说道:“还是比不上从濠镜澳门泰西人那里买的望远镜。”

张原却是很高兴,说道:“四月底制成的那只望远镜模糊,这副已经清晰了很多,这才半年时间不到,进步很大,我回去要赏那三个镜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