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九节 士信(第4/7页)

等搜集了枯草回转后,罗士信还是原封的在地上躺着,动也不动。

窦红线心下骇然,只以为他已经毙命,伸手在他鼻息上一探,感觉还有热气,心下稍安。

她这刻心如刀绞,觉得罗士信变成今天的模样,和她实在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救不活罗士信,这辈子也不会心安。扶着罗士信睡到枯草上,又用枯草盖住了罗士信,又四下望过去,发现粮食是一粒也无,实在不明白这些天来,罗士信如何活过来。

窦红线出了茅屋,炷香的功夫,已经猎了一只兔子,一只山鸡回转,在茅屋外架起了架子,烘烤兔子,总算还在茅屋中发现了一口残旧的铁锅,一个碎了半边的碗,把山鸡去毛去了内脏,找了几块大石架起锅台,又取了溪水,炖起鸡汤来。

她虽是心急,这些动作却是熟练不过,实在是因为一直随着父亲起义,诸事需要自己打理的缘故。

不停的在罗士信和屋外忙碌,终于等到兔子熟了,水也开了,山鸡烂了,窦红线用破碗才盛了半碗鸡汤进来,扶起罗士信,轻声道:“士信,醒醒,喝点东西。”

她知道罗士信并非病,多半是饥饿,只是几个月的功夫,他足足瘦了几十斤。她熬了鸡汤,只希望给他补补身子,这些事情做的自然而然,这一刻,罗士信就是她的命。

罗士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窦红线的身上,有些茫然。

窦红线见到他睁开眼睛,很是惊喜,轻声道:“士信,我是红线,我是红线呀……”

罗士信听而不闻,目光虽是落在窦红线的身上,却如未见一般。

窦红线一直都在忙碌,顾不得酸楚,这刻见到他的样子,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噼里啪啦的落下,滴到罗士信的脸上。

罗士信仍是麻木,紧抿着双唇,隐约见到当年的孤傲。

窦红线见到他呼吸微弱,只怕出事,将碗凑到了罗士信的嘴边,含泪劝道:“士信,我是红线,你现在身子虚弱,把这鸡汤喝了吧。”

罗士信还是紧抿着双唇,汤水到了嘴边,顺着嘴角流淌下去,一滴也没有到了嘴里。

窦红线焦急起来,“士信,你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快张开嘴……听话……”

她耐心的哄,千方百计,罗士信却是一动不动,更不喝汤,窦红线眼泪又流了下来,泣声道:“士信,你莫要如此,如果张将军在天有灵的话,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罗士信听到这句话,眼眸中光芒微闪,突然张开了嘴巴,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鸡汤,里面的鸡肉咀嚼了两下,生硬的咽下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窦红线大喜,见到他喝完半碗鸡汤,慌忙出去再盛。只是回转的时候,见到他昏昏的睡了过去,不忍叫醒。端着鸡汤在那里,思绪万千,满腹惆怅。

回转到茅草屋外,吃了点烤肉,可味如嚼蜡,想了半晌,见到夜幕降临,放心不下罗士信,索性在他身边的杂草上靠着柱子小憩。这一天身心交瘁,很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突然见到罗士信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却不吱声,窦红线心中惊凛,霍然睁开双眼,却见到月在中天,清冷依旧,透过茅屋顶部撒下光辉,点点哀愁。月影依旧,身边的罗士信却已经踪影不见。

窦红线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举目先向张须陀的坟墓望过去,只见到青光满路,坟前两个墓碑,一个当然就是罗士信。

罗士信还是在那直挺挺的跪着,不发一言,窦红线走出去,踏碎了夜的宁静,仿佛又踏碎了一颗心,可宁静还能复原,但是心碎了,怎么也无法好转。

她只是站在罗士信的背后,知道劝也没用,却也不忍离去,只是呆呆的立到天亮,又等到日出,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