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虑胜虑败(第2/3页)

公文行至御史台,卢洪不惊反喜,赶紧收拾行装,只带了两名从人,一大早便乘车离开洛阳,飘然而去。就在卢洪出城的前一天,是复先回了趟城外别院,召来几名心腹健仆——那都是当年管亥手下黄巾徒众的子弟,对管巳、是复的忠诚心,更要超过了对他们实际的主子是勋——细细叮嘱一番。

第二日一早,他还特意躲藏在洛阳南门外,一直等亲眼瞧见卢洪的马车出了城门,沿大道而行,这才返回城内。才到自家府前,便见一人牵马从门内出来,见了是复赶紧拱手为礼。

是复见此人年方弱冠,面如淡金,中等身材,手脚皆长,乃是不久前才刚通过诸葛瑾的介绍投入父亲门下之客、子瑜族弟诸葛诞是也。他急忙下马还礼,随口问道:“公休何处去?”

诸葛诞说了:“诞受主公所遣,追赠一绨袍于卢慈范也。”是复嘴角轻轻一撇,伸手朝城门方向一指:“吾才见卢慈范出南门而去,公休速追可也。”心里却说,老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卢洪送饯别礼啦?难道要用来裹尸不成吗?

于是别了诸葛诞,进入府中,就见是勋穿戴齐整,正要登车出门去上工。是复问候了起居,随即压低声音:“门外见诸葛公休,云为阿爷赠袍于卢慈范,未审何意耶?”你应该能够猜得到我要对卢洪动手吧,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是勋淡淡而笑,然后说了六个字:“未虑胜,先虑败。”伸手在驭者肩膀上一拍,驭者一抖缰绳,马车便即辚辚启动,在烜赫仪仗的簇拥下,离府而去。

是复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便来找桓范相问。桓元则正在自家小院当中摆开席、案,一边读书一边晒太阳,见是复来了,即命仆役:“斟茶。”

这年月本没有茶,即便士大夫日常的饮料,除了薄酒也只有白水,所以是勋一开始饮茶,很快便蔚然成风——这玩意儿又有滋味,又能养生,外加还不跟酒似的容易喝醉了误事,而且额外新添一种炫耀的功能(茶价仍贵,平民是喝不起的),真乃佳物也。尤其桓范所饮,全为是勋日常相赠,那都是“吴四姓”从天台山茶园里采集的精品,遣快马贡入是府的,质量绝对上乘。

可是儿子未必处处都象他爹,是复只好杯中之物,平素不怎么喜欢饮茶,所以摆摆手,说元则你给我倒杯白水来就成——大白天的在自家府邸他可不敢喝酒,就算老爹不责备,曹淼抛过来的白眼那也受不了。随即便将自己的布置,以及父亲莫名的举动低声对桓范说了,桓范略一沉吟,已知是勋之意,不禁捻须笑道:“主公果深谋者也。”

是复还是不大明白,追问缘由,桓范却不肯说,只道:“且候消息。”

约摸中午时分,突然有快马驰入是复的偏院,正乃城外别业中健仆前来,密报是复:“吾等于大道旁守候,终劫其车,然车上人却非卢洪!于路再探,或已变装别去矣!”

是复闻言大惊,赶紧又跑去找桓范。桓元则远远瞧见他的脸色,便知端底,微微而笑:“事不协乎?”是复咬牙切齿地说道:“叵耐此贼如此警醒!”桓范说:“彼毕生谋人阴私,欲杀彼者,何止公子,安得不小心从事?”是复说你猜他还会不会去庐陵上任?我再派人去那儿蹲守吧。

桓范摇头:“一击不中,便当远飏,是谓刺客;日踵其迹,必断其首,乃死士也——公子麾下便有豫让,又何必为小人而丧。主公自有筹谋,公子且拭目以待。”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十数日后即有捷报传来,关东乱平。

且说当日于禁、夏侯尚围曹冲于历阳,不久后曹洪亦率大军来到,把小小的历阳城围困得如同铁桶一般。曹冲向伊籍问计:“孤前云时机未熟,乃卿劝孤先发也,今将覆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