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旧共和国与新君主国(一)(第4/22页)

不错,这跟时间也有关系。这位罗马英雄站在年轻的希腊英雄亚历山大一旁,不是平等,而是高于,但同时,世界却已衰老。恺撒的路途已不再是向无限遥远的目标前进的欢欣过程。他的世界是建立在废墟上的,用的是废墟的材料,他满足于历史为他所设的丰富而又有限的界限,尽量安全地在此范围扎紧脚跟。因此,后代的梦想者跃过了那没有诗意的罗马英雄,而将诗的金光与传说的彩虹佩在亚历山大身上。但两千年来列国的政治生活却莫不追踪恺撒所划下的路线;许多民族仍以恺撒之名称他们的最高君王,乃是深具意义而又当深以为耻的事。

旧怨放置一旁

事物古老而彻底败坏的情况若想清除,共和国若想新生,国家必须先得和平,内战的残渣必须扫除。在这个工作上,恺撒采取的是协调现存党派的原则——或者,说得更正确些(因为在不可协调的对立者存在之处,我们便不能说有真正的协调),原先贵族与人民互相争斗的竞技场,两边均放弃之,而在一个新的场合相见,这即是君主制度。

因此,共和派的旧有争执视为永远过去。苏拉的雕像在法萨罗之战的消息抵达之后被拉倒,恺撒则下令将之重新立起,其意义是表示只有历史才能批判这样一个大人物;但同时,他却取消了苏拉例外法的最后一条,将辛纳动乱与塞多留动乱中被放逐的人召回,使被放逐者之子女有公职候选人之资格。此次内战中失去元老院席位者,或因政治关系,或因弹劾而失去公民权者,尤其是由公元前52年之例外法而遭弹劾者,一律复位或复权。只有谋财害命者仍剥夺公权;在元老院派中唯一未受此次大赦之宽免的则只有米罗一人,因为他是此派最妄胆的分子。

人民派的不满

处理过去的问题固然不易,解决现存的党派问题更属困难;这现存的党派便是恺撒的拥护者与已遭推翻的贵族。很可以了解,恺撒获胜之后的作为,以及他要求大家放弃以往的政治斗争的谕令,使他的拥护者感到极大的不满,其程度更甚于贵族。恺撒当然希望获得盖乌斯·格拉古所曾经筹思过的结果,但他的从众的目标却已不再是格拉古的从众那时的目标了。罗马的人民党已渐渐从改革被逐向革命,从革命被逐向无政府,从无政府被逐向反财产的战争。他们私下里想望恐怖统治,现在竟像以前对格拉古的坟墓一样,对喀提林的坟墓献花圈花束了。他们原先之所以投在恺撒的旗帜下,是因为他们盼望恺撒能在喀提林失败之处得胜。

但他们迅即明白,恺撒无意追随喀提林的路线,而债务人顶多可以期望还债略轻,程序略变;于是愤怒的党徒们便大声质问了:人民党是为什么人而战胜的?这些乌合之众由于狂欢的愿望未逞,始则与庞培派勾结,终则于恺撒不在时(公元前48年1月至公元前47年秋),煽动内战之中的内战。

凯利乌斯和米罗

军事执政官马库斯·凯利乌斯·鲁弗斯是个好贵族,坏还债者,有点才分与教养;由于演说流畅激烈,是广场中恺撒最热烈的竞争者之一。他自动提议一条法规,要使债务人得六年免息的喘息机会。这个提议遭到反对,于是他又提议另一条法规,要取消所有因贷款与房租而得的权益;恺撒派的元老院乃把他去职。

在法萨罗之战的前夕,庞培派似乎有得势的倾向。鲁弗斯跟米罗——这个为贵族而战的街头老战士——取得联系,谋划反革命,其口号为共和政体,取消债权,解放奴隶。米罗离开他在马西利亚的放逐地,在图里地区召庞培派与奴隶牧人武装,鲁弗斯则筹划由武装奴隶攫取卡普亚城。但后者在执行时即被察觉,遭卡普亚民兵所挫。昆图斯·佩狄尤斯率领一个军团进入图里区域,击溃聚集于该地的一帮,以两个头目的遭戮而告终这次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