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统一的世界(第2/12页)

让我们更具体地看看,原本各自分离的世界是如何逐步联系成紧密的网络。英国在1848—1870年间,输往土耳其和中东的出口总额,从350万英镑直线上升到将近1600万英镑;输往亚洲从700万英镑上升到4100万英镑(1875年);输往中美和南美从600万英镑上升到2500万英镑(1872年);输往印度从大约500万英镑上升到2400万英镑(1875年);输往澳大利亚从150万英镑上升到将近2000万英镑(1875年)。换句话说,在35年间,世界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与最遥远或者说最落后地区的贸易额,足足增加了6倍。即使与今日相比相去甚远,但就纯数量而言,已远远超出前人所能想象的。联结世界各地的网络明显正在绷紧。

持续的探险活动,将世界地图上的空白逐渐填满,但这一过程与世界市场的扩张究竟具有怎样的具体关联,仍然是个复杂的问题。其中有一些是外交政策的副产品,有些是来自传教士的热情开拓,有些是由于科学探险,还有一些是由于出现于本书所论时期尾声的新闻与出版事业。1849年,理查森(J.Richardson,1787—1865)、巴斯(H.Barth,1821—1865)和奥弗韦格(A.Overweg,1822—1852)被英国外交部派去勘察中非;伟大的戴维·利文斯通(David Livingstone,1813—1873)为了传播加尔文教,在1840—1873年间穿过当时仍被称作“黑暗大陆”的中心地带;《纽约先驱报》(New York Herald)的记者亨利·莫顿·斯坦利(Henry Morton Stanley,1841—1904)前去发现他(不只是他)想寻找的地方;贝克(S.W.Baker,1821—1892)和斯皮克(J.H.Speke,1827—1864)两人的目的更纯粹是地理和冒险方面的。无论上面这些人中的哪一个,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旅行在经济上所产生的意义。就像一位法国主教出于传播宗教的利益所写的那样:

万能的上帝无须人们帮助,福音的传播也无须人们帮助;然而,如果人们真的能够打开阻挡福音传播的障碍,那将会使欧洲的商业蒙上荣光……[4]

探险不仅意味着求知了解,而且意味着发展,可以把未知,也可以说是野蛮落后带向文明与进步的辉煌中;让赤裸的野蛮生灵披上由慈善机构在博尔顿(Bolton)和鲁贝生产的衣裤,为他们带来伯明翰生产的货物,如此必定也会把文明同时带给他们。

实际上,我们所谓的19世纪中期的“探险家”,只是让人们得以认识到海外世界的很大一群人中的一小股,他们被广为宣扬,但实际人数不多。他们所到之处,多半是那些经济不发达且无商业利益可图的地方,所以那些(欧洲的)商人、探矿者、测量员、铁路和电报建设者,(如果气候适宜)乃至白人移居者,仍无法取代这些“探险家”。从大西洋奴隶贸易被废除开始,一直到一方面发现了贵重宝石和贵重金属,另一方面发现了某些只能在赤道气候中生长采集而且完全未经加工的当地产品的经济价值为止,在这段时间,“探险家”成为非洲内陆上的主要活动者,因为这块陆地对于西方人来说,并没有明显的经济价值。在19世纪70年代之前,上述两方面都还没显出重要性,甚至在可见的将来也看不到希望。但是,如此广大且未开发的大陆,竟无法立即,更别提将来也不可能成为财富和利益的泉源,确实不可思议。(英国对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的出口额从19世纪40年代后期大约150万英镑,增加到1871年大约500万英镑,从19世纪70年代起成倍增加,到19世纪80年代初期达到1000万英镑,这说明非洲市场并不是没有前途的。)“探险家”也是澳大利亚的开拓者,因为其内陆沙漠广大空旷,而且到20世纪中期之前,始终缺少可见的经济利用资源。但另一方面,除北极之外,世界的海洋已不再成为“探险家”着眼的目标——而南极在当时很少有人注意。(在海洋方面,探险大多出于经济目的——寻找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西北和东北航道。这就像当今跨越极地飞行一样,会节省很多时间,因而也就节省很多金钱。寻找北极实际所在地的活动,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努力进行。)然而,航海范围的广泛扩大,尤其是海底电缆的铺设,自然会带动更具真正意义的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