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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其生活模式当时正受到经济革命所改变(不一定变好)的劳动阶级妇女,其人数很多,而且日益增加。改变她们的那种经济,其第一个方面便是今日我们所谓的“初始工业化”,即适应广大市场而出现的家庭手工业和外包工业的惊人增长。只要这样的工业继续在结合了家庭与生产的环境中作业,那么它便无法改变妇女的地位。不过,有些家庭手工制造业特别适合女性(像制造花边或编草帽),因而给了农村妇女稀有的优越条件:她们可以不必依赖男人而赚取一点儿现金。然而,家庭手工业一般所促成的,却是减弱传统上男女工作的差异,尤其是家庭结构和策略的转型。一旦两个人达到工作的年龄,便可以成家;子女是家庭劳动力的可贵生力军,因此在生孩子时,不需要考虑农民担心的土地继承问题。因此,传统上用来平衡下一代与其赖以维生的生产方式的复杂机制,即控制结婚年龄、选择婚姻对象与控制家庭的大小和继承等,也宣告崩溃。对于人口增长的后果曾有许多讨论,但是与本章有关的,是它对于妇女生活史和生活模式的较为直接的影响。

偏巧,到了19世纪晚期,各种初始工业,不论是男性工业、女性工业或男女双性工业,都成了较大规模制造业的受害者,正如工业化国家中的手工生产一样。就全球而言,日益盘踞在社会调查者和各政府心头的“家庭工业”,仍然不少。19世纪90年代,它占德国全部工业就业人口的7%,瑞士是19%,奥地利或许多到34%。[5] 这样的工业一般被称为“苦工”,在新出现的小规模机械化(值得注意的是缝纫机)和声名狼藉的低廉工资与被压榨劳力的协助之下,这些工业在某些情形下甚至还有所发展。然而,当其劳力越来越女性化,而义务教育又剥夺了它们的童工(通常是它们必要的一部分)时,它们便越来越失去其“家庭制造业”的性质。在传统的初始工业渐被淘汰之际(手摇纺织、支架编结等),绝大部分的家庭工业都不再是一种家庭事业,而成为报酬过低的工作——妇女可以在简陋小屋、阁楼上和后院中进行的工作。

家庭工业至少让她们一边有可以赚钱的事做,一边又可以照顾家庭和孩子。这便是为什么需要钱花但又离不开厨房和幼小子女的妇女,相率从事这种工作的原因。因而,工业化对于妇女地位的第二项重大影响,是更为剧烈的:它将家庭和工作场所分开。如此一来,妇女便大致被排除于公认的经济(领工资的经济)以外,使妇女传统上相对于男性而言的低下地位,因经济上的依赖性而更变本加厉。例如,农民没有妻子便几乎不能称其为农民。农场的工作需要男人也需要女人,虽然其中一性被认为具有支配力量,但若就此假定家庭收入乃由一性而非两性赚取,却是荒谬的。但是在新式经济中,家庭收入通常越来越是由某位特定的成员赚取。这类成员外出工作,在固定的时候由工厂或办公室回家。他们所带回来的钱,则分配给其他家庭成员使用。这些其他成员,即使其对家庭的贡献在其他方面也是同样必要的,却显然不直接赚取金钱。虽然主要的“赚取面包者”通常是男人,带钱回家的人却不一定只有男人。但是,不容易由外面带钱回家的人,通常却是结了婚的女人。

这种家庭与工作场所的分离,顺理成章地造成一种性别——经济的划分。对于妇女而言,她主要的功能是理家,尤其是在家庭收入不固定和不宽裕的情况下。这一点可以解释中产阶级为什么经常抱怨劳动阶级妇女在这方面的不足。类似的抱怨在前工业时代似乎并不普遍。当然,除了富有之外,这个情形也造成了夫妻间的一种新互补性。只是,无论如何,妻子不再赚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