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儿的地方(第3/4页)

“当然好了。”龙子这样回答,但我忽然意识到这种场合并没有其他的回应方式。正因如此,我才喜欢这里。

再次干杯。环顾四周,才发现除了我们已没有其他的客人。

“敏也,你也过来吧。”

我叫上店主。

我们把之前三十分钟的谈话内容对连名字也记不起来的常客和敏也大致说了说,告诉他们龙子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她由于工作关系在中东待了半年,今天是久别重逢。

“这双鞋是在巴黎买的,不错吧?”

龙子一本正经地又重复一遍,两个男人都承认很不错。

“叙利亚有历史遗迹吧?”

“对,对,有帕米拉、阿勒颇等。”

“是沙漠哦?”

“对啊,就是《巴格达咖啡馆》中的。”

四个人的知识、想象、感想和联想交织在一起。“吃羊肉?还喝薄荷茶?”“有一部电影不也是这样吗,店里有那部电影的原声带吗?让我们听听。那酒呢?”“不可以喝,因为是伊斯兰国家。”“说到伊斯兰,最近我一个朋友……”

记不起名字的常客养着两只猫,忘了什么时候听他提到过。猫的名字是阿姆和阿助,这个倒还记得。他公寓的阳台上种着二十多种香草,用来做饭,据说这是兼有实际收益的爱好。他穿着精致的手工毛衣,是自己织的,有时也见他在酒吧里织东西。尽管他刚才叫我们俩“姐姐”,但估计年龄比我们大。

龙子向两人简单地说明了新恋情的始末,两个男人用明快的过去时说“看来那时很不错”,简直像在陈述刚看完的电影的观后感。看来龙子的鞋和恋情的差别,仅仅在于是否成为过去时。

我明白了,龙子就是靠这种方式得到解脱的。

“奈奈没有吗?旅行时的恋情。”

有。光司的父亲就是在旅行时遇到的。龙子知道这件事。

“呵呵。”

到了现在,我已不清楚该不该将此事划分到甜蜜记忆那一类,但“旅行时的恋情”这句话勾起了遥远的回忆,我不觉窃笑。

“不告诉你们。”我说。

三人都颇有礼貌地取笑我:“为什么呀?小气鬼——”

成年人把句尾拖得老长,不知道是愚蠢,还是温柔。

“至少告诉我们是去哪里旅行时发生的。”

“只告诉我们是个怎样的男人就可以了。”

“还有年龄。奈奈,当时你多大?对方多大?对了,是哪国人?”

我故弄玄虚似的,断断续续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发生在佛罗里达,对方是个留着长发的瘦高男人。当时我二十二岁,对方二十九岁,是日本人。

这些都是事实,可一旦从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件与事实截然不同的浪漫往事,显现在四个人围坐的桌子上。

“真不错。”敏也说。

那是一次去迪士尼乐园的毕业旅行,并不值得炫耀。瘦高的二十九岁男人现在既不瘦,也不再是二十九岁,他和另外的女人结了婚,有了孩子,甚至不愿意为我们的孩子出抚养费。我忽然觉得跟刚才讲述的旅行中的恋情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琐事。

“呵呵。”

我又笑了。笑声听起来包含着无比的喜悦。

“很早以前,我在奥地利有过一段恋情。她是个美丽的有夫之妇,有奥地利贵族血统。”敏也说。他这个人年龄不详,过去的经历不详,现在的生活状况不详,只能从照片和别人的证言中明确一点,就是他年轻时曾在世界各地流浪。所以说,他或许有过这样的恋情。

“大约是什么时候?”喝朗姆酒的男人问。

“沉迷于男欢女爱了?”龙子问。

这些事或许存在,当然也可能是虚构的。不管是真是假都一样。

“当然,她是个脖颈细长的女人,我喜欢她的脖子。”

出现在桌面上的故事,比我们各自拥有的故事要色彩鲜明得多,还生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