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助手们(第3/4页)

布贾迪尼也是出身于吉兰达约门下。他和米开朗琪罗年纪一样大,因而有机会跟着吉兰达约绘饰托尔纳博尼礼拜堂。如果才质平庸的格拉纳齐不致让米开朗琪罗感到威胁,那布贾迪尼更可以叫他放心。以曾受吉兰达约调教来看,他应该画艺不差,但瓦萨里称他是差劲的艺术家,甚至是个蠢蛋。据瓦萨里的描述,可怜的布贾迪尼替米开朗琪罗画肖像时,竟将米开朗琪罗的一只眼睛画到太阳穴上。后来,据说他为构思一幅描绘圣凯瑟琳殉道的祭坛画,绞尽脑汁至少五年,米开朗琪罗还教他该如何以前缩法呈现人物,最后还是搞砸了。

布贾迪尼之所以能得到米开朗琪罗的青睐,就和格拉纳齐一样,不是靠艺术才华,而是因性格合米开朗琪罗的意。据瓦萨里记述,他“禀性颇敦厚,生活简单,不惹人忌,不招人怨”。[10]由于性情敦厚,米开朗琪罗替他取了外号“贝亚托”(Beato),意为快乐之人或有福之人。更有才华(但同样好脾气)的托斯卡纳画家安杰利科修士,在他身上也有外号“贝亚托”,这外号可能也带有嘲讽意味。

四十二岁的亚纽洛·迪·董尼诺出身科西莫·罗塞利门下。两人亦师亦友,交情一直维系到罗塞利六十八岁去世,而亚纽洛也在好友去世一两年后辞世。他在这四位画家中年纪最大,可能早在一四八○年十四岁时就跟着罗塞利习艺,因而可能曾襄助罗塞利绘饰西斯廷礼拜堂的墙壁湿壁画。不过,亚纽洛在湿壁画上还有更新近的实地经验,那就是替佛罗伦萨的圣博尼法齐奥育婴院绘了数幅湿壁画。他作画极为用心,素描不合意就不断重画,画就的素描少有真正拿去作画,这导致他穷途潦倒而终。他因嗜赌而有外号“发牌者”,这或许是他工作迟缓、死时一文不名的另一个原因。但这也说明他和好逸恶劳的格拉纳齐、性情敦厚的布贾迪尼一样,人缘好而擅交际。

格拉纳齐提及的第四名助手是雅各布布·迪·桑德罗,有时又名雅各布布·德尔·泰德斯科或“德裔”雅各布布。他父亲的名字为桑德罗·迪切塞洛,虽是不折不扣的意大利人名,但“德裔”的外号显示他有条顿血统。早年生平不详,但在这之前至少已投身画坛十年。格拉纳齐提及他时只称名而略姓,意味着他和其他三人一样与米开朗琪罗相熟。但与其他三人不同的是,对于前来罗马接下礼拜堂这份助手工作,他答应得并不是很干脆,而曾心存疑虑。格拉纳齐写道,“雅各布布显然很想知道可以拿到多少报酬”。[11]

事实上,每个人都可以拿到二十杜卡特的优渥报酬,若来了罗马之后决定不帮米开朗琪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仍可以拿到其中十杜卡特作为车马费补助。但这样的价钱并不是非常吸引人。米开朗琪罗付给他在波隆纳时的助手拉波·丹东尼奥每月八杜卡特的工资。因而,二十杜卡特是一般水平之上的艺匠几个月就能赚得的数目。不算高的报酬,意味着米开朗琪罗无意全程雇用这批助手,因为整个工程至少得花数年才能完成。他打的如意算盘似乎是仅雇用他们一段时间,在初期阶段利用他们的专业知识,一旦工程开始,就代之以较廉价的劳工。

因此,雅各布布·德尔·泰德斯科犹豫不决也是有其道理的。毕竟离开佛罗伦萨,放弃其他承接机会,到罗马另起炉灶,而且只是作为众多助手之一,薪水又不算顶级优渥,还可能只是短期工作,牺牲可谓不小。

不过,不久之后雅各布布还是放下所有疑虑——他和米开朗琪罗都将为此而后怕——于一五○八年夏和其他助手就位准备工作。格拉纳齐紧接着来到罗马,开始帮米开朗琪罗处理杂务。


[1] 参见布采戈里(Ezio Buzzegoli):《作为色彩画家的米开朗琪罗,维护〈圣家族与圣约翰〉画作时之所见》(Michelangelo as a Colourist,Revealed in the Conservation of the Do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