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地理新知(第2/3页)

札马剌丁计划在《至元大一统志》这部书中,绘制一幅元朝全图,包括元朝皇帝的直辖地(即元朝本土)、察合台汗国、伊利汗国和钦察汗国在内的地图。因此,元政府在向各地催要图籍时,还特别强调“边远国土”的主管当局,应尽早将所在地的资料送来。

在收集了资料之后,札马剌丁向元世祖奏报:“在先汉儿田地些小有来,那地里的文字册子四五十册有来。如今日头来处,日头没处,都是咱每的。有的图子也者,那远的他每怎生般理会的?回回图子我根底有,都总做一个图子呵。”这就是说,札马剌丁和他的同僚们汇集了汉文地图四五十种,此外还有边远地区的回回图子,即西域穆斯林地图。值得注意的是,札马剌丁收集的回回地图中包括了回回海图。当时从事海外贸易的回回多聚居在福建沿海。秘书监专门向福建行省行文,要求福建当局向泛海行船的回回人调查,看是否有人识“海道回回文剌那麻”。“剌那麻”即波斯语rah-nama的音译,意为“行路指南”(注:陈得芝:《元代海外交通与明初郑和下西洋》,载《郑和下西洋论文集》,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第199页。),即地理志一类的图籍。秘书监要求福建当局将调查的情况向中书省呈报。

他要求把汉地的图与回回舆图拼接起来,绘制出一幅从“日出处”,即太平洋之滨,到“日没处”,即西域的大地图。这项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得到了忽必烈的批准。汉族传统上相信天圆地方,而回回人则接受了古希腊的大地球形说;汉族人采用方格法画图,而回回人则使用圆形地图。要想把两种地图纳入同一个体系,是一件不容易的工作。

郑和本人和他的船队中的许多重要人物都是回回人,他们的祖先来自遥远的西域。有不少人在入居汉地后,还经常往来于东西之间,或奉使,或经商,或朝圣。在他们的旅途中,回回图子必定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即便是郑和的船队中,想必也携有“海道回回文剌那麻”一类的海图。

(三)《大明混一图》与《混一疆宇历代国都之图》

在北京第一历史档案馆中藏有一幅明初绘制的绢绘本巨型世界地图(含欧亚非三大陆),题为《大明混一图》,长3.47米,宽4.53米,学者考定其绘制时间为洪武二十二年(1389)。其地理覆盖范围包括全部旧大陆,即亚、欧、非三大陆,具体来说东起日本,北达西伯利亚,西抵大西洋,南至非洲南部的好望角。

1640年满清入关后,此图落入清政府手中。在清代有人将此图上所有汉文地名转写为满文,写成小纸条,贴在汉文地名之上。从图中域外地名的汉文译音看,遵循的是元代音译的规律。因此,多数学者认为其原图是一幅元代世界地图,或取材于元代材料。

此图很早就流传到朝鲜与日本。传入朝鲜的最初称为《明国图》。1404年朝鲜学者权近与李荟以《明国图》为基础,绘成《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其基本形制同于上述《大明混一图》,只是朝鲜部分更为详细,今藏韩国汉城的奎璋阁。1599年日本侵略朝鲜时,从朝鲜宫中掠取了《明国图》。而权近与李荟模绘的《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也通过种种渠道传入日本。因为《明国图》(即《大明混一图》)与《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海外地理知识,故而此后在日本迭有人模绘。因此在日本宫内厅、京都龙谷大学、九州水原寺等处,都能找到《明国图》与《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的绘本。

在《大明混一图》出现之前,世界上从未有过一幅地图正确地画出欧亚非三个旧大陆的整体形状。摩洛哥地图学家亦得里昔(al-Idrisi)1154年为西西里(Sicily,宋赵汝适在其《诸蕃志》中称为“斯加里野”)国王罗杰(Roger)画过一幅当时西方人所了解的世界之图。亦得里昔的地图的地理范围也覆盖欧亚非三大陆,在地理方位中继续古希腊地图的传统,南北与今天的地图相反。其最明显的特点是,非洲的南端向东拐去,印度洋被包围在非洲与东亚大陆之间,如同地中海被包围在欧洲与非洲两大陆之间一样。这种对非洲大陆认识的错误,在欧洲人与伊斯兰世界延续了上千年之久,从古希腊时代直至文艺复兴以后,至15世纪葡萄牙人开始大航海以后才得以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