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贾耽《皇华四达记》所记《广州通海夷道》(第2/3页)

唐代前往印度取道海路的人越来越多。据义净记载,他所知道到的赴西天求法的僧人,连他在内共有56名,其中有34名是从海路去的。书中所附之《重归南海传》还提到了另外4位从海道赴西天的僧人。海路赴印度的航线很多,起点也不尽一致。这些中国僧人有的从广州启程,有的从交州开航,更有的从占婆动身。途中停靠的港口各不相同,有的经位于今印尼的佛逝和诃陵,有的经今马来半岛。南亚境内也有为数众多的中转港,或在狮子国、或在南印度、或在东印度、或在西印度。

以义净为例,他于咸亨二年(671)离开广州光孝寺,随波斯舶出海南行,经约20余日,到达室利佛逝(Srivijaya),即今印尼苏门答腊之巨港,在当地停留约半年。次年复乘当地国王的船舶,向西航行15日,到达末罗瑜国(Malayu),即马来半岛的南端,于此再停留约2个月,换乘其他船北上航行15日,抵羯茶国,即今泰国所属马来半岛之吉打(Kedah)。同年十二月,由此经安达曼海,越孟加拉湾,航向东印度。(注: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王邦维校注本,第152—153页。)

2.贾耽与《皇华四达记》

贾耽(729—805),字敦诗,沧州南皮(今河北省南皮县)人,曾任鸿胪卿(职掌接待外国使臣的官员),检校司空(专管校勘书籍,纠正讹误的宰相)等职。是唐代中后期著名地理学家和地图制图学家。他以裴秀制图六体说撰成《海内华夷图》、《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陇右山南图》、《贞元十道录》、《皇华四达记》及《吐番黄河录》等。他在55岁时组织画工绘制《海内华夷图》,全图幅面约10平方丈,耗时17年,完成了这个巨幅唐代中国全图,是继裴秀之后又一伟大的地图作品,在中国和世界制图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其具两大特点:一是注重外国部分的编绘,二是注重历史地理的考证,古今地名分色绘制。可惜此图已失传,但它的缩印本在南宋刻石为《华夷图》。

贾耽在唐德宗贞元年间(785—804)当了13年的宰相。因职务关系,负责接待各国来华使者,有机会调查使节下番和来华的路线。《古今郡国道县四夷述》40卷和《皇华四达记》10卷这两部书的资料即来源于此,可惜现已失传。宋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地理志》时,摘录他的《皇华四达记》,其中的“广州通海夷道”的主要内容因之得以保存至今。

《广州通海夷道》,详述了下番船舶由广州出航后前往西域之途,为《旧唐书·地理志》所无。它是一份有关西太平洋—印度洋海上东西交通的详细的说明资料。提到从广州前往大食的航海路线是:

从广州出航后先东南行驶出珠江口,转向西南方经数日绕过海南岛东岸,再西南行贴近越南沿海,至占不劳山(今越南岘港以东之占婆岛),南行经陵山(今越南归仁以北的燕子岬)、门毒(归仁),然后西南行经奔陀浪(今越南藩朗),军突弄山(今越南昆仑岛),航行5日越暹罗湾至海峡(今马六甲海峡)。沿海峡西北行,出峡后经婆国伽兰洲(今印度之尼科巴群岛),向西驶过孟加拉湾,抵达狮子国。由此往大食有两条道:

一道沿印度西海岸北上,经至弥兰大河(今印度河)河口,复西北行入波斯湾,至弗利剌河(幼发拉底河)河口。

另一道从狮子国沿西北向横渡阿拉伯海至三蓝(今也门之亚丁),由此沿阿拉伯半岛南岸东北行,绕阿拉伯半岛东北角达波斯湾口之没巽(今阿曼东北之苏哈尔),驶入波斯湾,沿波斯湾东岸而行,至弗利剌河河口与第一道相汇合。(注:《新唐书·地理志七》。)

这一段航程中,从狮子国启航时的目的港“三蓝”最为引人注目。关于其今地,研究中国航海史的专家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日本学者前岛信次考出今也门亚丁(Adin)的古名为Saram,即此“三蓝”。可见贾耽记载的航路中,从狮子国启程时,并非如一般人所设想的沿印度次大陆西海岸北上,再沿阿拉伯海北岸西行,进入波斯湾,而是径直从斯里兰卡直航红海海口,这是特别值得注意之处,这证明在这个时代中国海船的远洋直航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