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竞生其人其事(第3/6页)

《性史》如何使张竞生大背恶名,还可以看张竞生后来的自述,他在自传性质的作品《十年情场》中说:“近来有些人以为我是巴黎长期的学生;习染了法国的淫风。看《性史》如猪狗的苟且,尽情地任它发泄出来。又有人疑我是一个‘大淫虫’,荒诞淫逸,《性史》就是现身的说法!”

张竞生背此恶名,实在是很大的冤枉。

他在报纸上登广告征集性史材料,是和北大风俗调查委员会的教授们事先讨论过的。当《性史》第一集出版时,他已经征集到二百余篇,原准备继续出版若干续集。但他一看社会反应不佳,立刻取消了出版计划,并且通知书店第一集也不可重印。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已经落入一个百口莫辩的陷阱之中——上海等地一些不法书商发现《性史》第一集非常畅销,先是大量翻印,接着又盗用张竞生之名,连续出版所谓的“《性史》续集”,据说达十集之多。张竞生不得已,诉诸法庭,有一次也曾判不法书商罚款五百元并不准再盗用张竞生之名出版,但更多的情况下是无法查出出版者,只能徒唤奈何。张竞生又在报纸上刊登启事,希望澄清事实,结果也收效甚微。世人大多以为《性史》连同所有的续集都是张竞生编印的。

据张竞生自述,他印《性史》第一集,得稿费二百元,他都分发给了各个作者,自己未拿一文。书店预支给他的第二集稿费一千元,他通知取消出版计划时也全数退还了。那时北大的教授收入甚丰,经济非常宽裕,并不会把这点钱看得多重。然而攻击他的人却传说他编印《性史》赚了几十万大洋。

四、来到上海——“美的书店”与“第三种水”

《性史》风波,正是在1926、1927年之际。那时北大教授每任教四五年后照例可请假出洋游学一两年(薪水照发),张竞生已符此例,遂请假南下。到上海时,恰逢张作霖攻入北京,派刘哲为北大校长,蔡元培去职,蔡元培在北大的旧制多被更张。据张竞生自述,他为此决定脱离北大,就在上海与友人合资开办了“美的书店”。也有人认为他是因为《性史》风波闹得声名狼藉,在北大存身不住才去上海的。

当时的书店往往编辑、出版、销售集于一身,“美的书店”也是如此。张竞生与友人集资两千元,在上海福州路500号开张。出资最多的友人谢蕴如就任总经理,张竞生自任总编辑,另外请了几位临时编辑。开张之后,生意兴隆,张竞生他们所编的各种书籍经常很快销售一空。

“美的书店”编印的书籍主要有三类:

一是《性育小丛书》。这是从蔼理士著作中所论各种性问题编译而成,通常每个专题约一两万字。丛书采用平装本,封面上都印有从巴黎公开出版物上取来的艺术裸体女像——这在当时是非常新鲜大胆的。又因丛书定价低廉,因而购者踊跃,非常畅销。

二是普通文艺类书籍,包括美学、宗教、艺术等。

三是浪漫派文艺和文艺丛书,如《卢梭忏悔录》《茶花女》之类。

在此期间,张竞生又创办《新文化》月刊社,社址在今上海淡水路复兴中路口丰裕里94号。《新文化》创刊于1927年1月1日,封面上标举“中国最有新思想的月刊”,内有“社会建设”、“性育”、“美育”、“文艺杂记”、“批评辩论”、“杂纂”等栏目。创刊宣言中称:

到如今,我国尚脱不了半文明半野蛮的状态,尤可惜是连这一半文明尚是旧的、不适用的!故今要以新文化为标准,对于个人一切事情皆当由头到底从新做起。……若他是新文化,不管怎样惊世骇俗,我们当尽量地介绍,并作一些有系统的研究。

创刊号上就展开了“妇女承继权”问题的讨论,当时的知名人士吴稚晖、蔡元培、张继等人都在《赞成妇女承继权者签名书》上签名。《新文化》月刊的“批评辩论”栏也非常吸引读者。月刊的印数曾高达两万份,成为当时少见的畅销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