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考定终身,悲喜两重天(第2/3页)

“传胪”之后,还有大规模的庆贺宴会。唐朝进士的曲江唱和,本质就是庆祝宴会。从宋朝以后,进士的庆祝宴会被称为恩荣宴,由政府出资举办。赴宴的除了新科进士还有此次科举考试的所有负责官员以及礼部尚书、侍郎等众多的官员。皇帝会派皇亲国戚来赐进士酒宴、衣物、果品,在恩荣宴上进士们都会吃到御膳、喝到御酒。一甲的三位进士用的是金碗,随其量尽醉无算。从唐代开始,新科进士一般在曲江宴会之后会到雁塔题名。宋朝以后,题名改为立碑。国子监会立下每一届进士的碑。到清朝,工部拨出专门的建碑银两,交国子监为进士及第者刻碑留名,给天下读书人做垂范。北京城的热闹还没有结束,在进士的故乡,喜报早已传到家乡。相关部门会竖起彩旗,敲锣打鼓、轰轰烈烈地把捷报送到进士的家里去。于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可以从科举考试中得到体现。

对于高中者来说,之前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都得到了回报。那么那些科举落地的失败者呢,他们怎么办?

落榜考生们不仅面临从头再来的问题,还会受到社会的鄙视。比如忠厚无用的好人范进,考到五十多岁还不曾进学,当时已经是面黄肌瘦、花白胡子了,戴着一顶破毡帽,穿着一件破旧的麻布直裰,在十二月的寒风里冻得哆哆嗦嗦,一副失意潦倒的可怜样。同乡们都去庆祝考中的人了,没有人知道五十多岁、不名一文的老范进是如何踉踉跄跄、蹒跚地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去的。这不是《儒林外史》的虚构,现实情形的确如此,而且有过之无不及。

清朝嘉庆年间举人李贻德,年过五旬,屡次会考不中。有一年,他的一个在同年中举、之后同样屡试屡败的朋友死在了北京。李贻德写诗哀悼:“故鬼未还新鬼续,怜人犹自恋长安。”道尽了科场辛酸。不久,李贻德也病死京城。

唐朝元和十年(815),举子廖有方落第之后前往四川旅游散心。他走到宝鸡西边的时候,住在一个旅馆里,突然听到有呻吟之声。他循声找去,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贫病交加的青年。廖有方问他的来去。那青年回答说:“我在长安赶考数年,至今未遇知音。”弥留之际,那青年挣扎着给廖有方磕了一个头,托廖有方在他死后一定要为他收尸安葬。说完该青年就死了。廖有方感慨自己与他同命相怜,把鞍马、行李全都贱卖给村民,备了一口薄木棺,安葬了此人。廖有方临行时不胜悲凉,既不知道这位死者的名字,也不知他家在何处,只能作了一首诗作为留念:“嗟君殁世委空囊,几度劳心翰墨场。半面为君申一恸,不知何处是家乡。”

以上两个例子都是因多年科举不第而死的例子。还有一些考生因为屡次科举不第而精神恍惚乃至精神失常。唐朝赵璘在《因话录》中记录了这么一个例子:当时有个读书人叫作陈存,写了一手好古文,可惜就是不擅长考试。也许是心理压力过大、过于紧张,每一次考试来临的时候,陈存都会“突发状况”,要么身体不适,要么发挥失常,老是考不中进士。礼部尚书许孟容知道陈存有真才实学,在他主持科举考试的时候,决定多方为陈存提供方便,一定要让陈存考中进士。陈存知道后千恩万谢。临试的前一夜,陈存的心情依然万分紧张,同伴就给他准备了食物,安慰他舒缓情绪,抓紧休息。第二天五更天了,陈存还没有起床去参加考试,同伴就进来叫他,叫不应,仔细一看,陈存已经中风瘫痪了。南唐时期,读书人齐愈考中进士。得知喜讯后,齐愈骑马在街上走,走着走着,突然大笑不止,从马上摔了下来。旁人将他扶起,许久才把他救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