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飞黄腾达

其实,不仅是管仲脱颖而出,当时无数有贤才的士人,在春秋争霸的土壤里,也得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而不必非得是波斯猫不可。

“夫争强之国,必先争谋。”这是管仲关于称霸的语录。按今天的话来理解,就是一个国家要想做大做强,首先必须争夺人才。齐桓公不计前嫌,重用管仲就是最好的例子。此举也开了春秋时期的“养士”之风。一批有志之士,纷纷成为王侯公卿竞相招揽的对象,他们朝为布衣,夕为卿相,成为春秋时期各国谋取霸主政治地位的有力援助。

后来,养士甚至成为当时上层社会竞相标榜的一种时髦风气,“朝秦暮楚”就是对此的总结、提炼。战国时期,养士之风愈演愈烈,达到高潮,只要是有实力的国君或权臣都尽可能多地收养门客,像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楚国的春申君,就是以养“士”众多而著称的“战国四公子”。

春秋时期,都有哪些三教九流飞黄腾达?我们还是从管仲身边说起吧。

主管齐国经济工作的甯戚的发现和任用,比管仲的任命更具有传奇色彩。

甯戚(生卒年不详),姬姓,甯氏,名戚。春秋时期莱棠邑(今青岛平度)人,卫国(今河南境内)人,早年怀经世济民之才而不得志。齐桓公二十八年(前685)拜为大夫。后长期任齐国大司田,为齐桓公主要辅佐者之一。

甯戚虽然也是姬姓,但他的出身还不如管仲,是地道的平民。

不过平民有了知识、有了才能,就成了士人。甯戚便是士人中的佼佼者,虽然未到得志之时,已名声在外,引得管仲慕名而来。

管仲的车队寻到了甯戚安身之处——一处小小土室,柴扉零落。管仲亲自上前叩门,门开了:“请问贵人有何事?”甯戚探出脑袋。

“先生就是甯戚吧?”管仲问道。

“是的,小人就是甯戚。”春秋时礼法尚严,甯戚在卫国是“庶民”,所以要自称为“小人”。

“管夷吾冒昧登门,想与先生交个朋友。”

甯戚长揖作礼,管仲见其不卑不亢,举止有度,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命随从将饮食酒肴搬入,就在甯戚家中边吃边谈。屋内极浅窄,众随从只得在门外休息,惹来众村夫围观。门外人声如市,甯戚却仿佛充耳不闻,意态安详。

管仲有心而来,于是开门见山,问道:“正要请教先生,齐国百废待兴,应从哪一方面入手呢?”

“治国纲略,仲父恐怕已早有筹谋,甯戚不敢忝言,只从一些末技来谈吧。”甯戚本有统筹全局的宏论,却怕时间仓促,难以细谈,而且他要用一些时务实用之学,来回答管仲的“考核”。

“甯戚一入齐国,就听闻百姓交口称赞仲父的新政,尤其是不侵夺农时,改公田为赋租,实在是安国富民之策,这些想必已在仲父意料之中。只需区区数年,齐国将粟米满仓,民众繁衍。但粟虽为固国之本,但还不足以使民众安居乐业。”甯戚稍微停一下,再说:“百年之前,农夫使用的农具是木、石所制的耒、耜之类。农夫一户只能耕种百亩(约合今30亩),亩收四斛。后为铸铁发明,价廉物美,用于农具后,农夫一户可耕种两百亩(约合今60亩),亩收十斛。人口繁殖后,自然又有了余力开垦荒地。今仲父新政,更使农夫不遗余力,外民迁入。可数十年后,齐国已无可开垦之地,民多地狭,岂非乱之源?仲父不可不虑。”

“哦?请先生畅言。”管仲仔细聆听着。

“此时应奖励农夫不离乡土,谋求副业。近海之滨的蓬莱一带,渔获丰盛,使民入海捕鱼而向国库纳海租。而在营邱之带,夏秋高热少雨,可煮海为盐。故近海之男,可为鱼盐之业,内陆之处,应使之育养六畜。我观齐国六畜之种,不如关中、河北之带的肥壮。可遣商贾前往引入种群,逐步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