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二 赵之平:我这一辈子 (我的幼年时代)初稿(节选)(第3/4页)

有的人只顾享受,不计将来,吸鸦片、扎吗啡、酗酒、滥赌,倾家荡产,身无衣,肚无食,先卖家具后扒住房。进而成为盗贼,直至鬻妻卖女,最后倒毙于街头者屡见不鲜。当地也有多数人,预感到好景不长,早自为计挺身劳动去了。种菜、养牲、担挑、贩卖、拉洋车(人力车)、当警察、搞小手工业等。我父亲靠劳动维持数年生活后,因日寇侵华难以度日,才逃到河南找到我直到解放。有文化者报考小学教师或邮电交通等职业。原军工厂一些老技工们当了铁、木、瓦匠,自食其力,赖以温饱。还有些爱好文艺音乐人士组成二黄(京剧)、说唱(类似曲剧),三五人着简易戏装,手打竹板边打边唱,不计场所,随地可演。还有什不闲、莲花落、五音联弹(轻音乐合奏,多系杠房乐队组成)等组成各自的“票房”。“外火”票社有声望的是“普乐韵天”,原系正红旗一位演老旦的名票(名不记)成立的,人才济济,角色齐全,还有半份戏箱,他死后由一位演刀马旦的庚秀峰主持,晚期由我父亲(他原演老生后改花脸)接办。平日彩排,星期(天)公演,成员有当小工的,有瓦木匠、警察、摊贩、人力车夫、小学教师和各类公务员,其中有一位演小生的世俊廷,原是内行德俊如门徒任导演。我兄弟三人也是演员。这个票社颇负盛名,不断有营外村镇来邀请演出,每次给予酒饭招待和一切开支。后因内战外侵生活日迫人员星散,只有须生赵继青和赵有智(拉胡琴)能入戏剧界成为内行借度日活。什不闲、莲花落(社名忘记)也因内忧外患散了摊子,只有部分演员转入各庙会演野台子维持生活。五音联弹社名“八音会”,后因杠房没活儿干,有的改当“临时和尚”(子弟和尚),为丧家念“音乐经”,即念经当中加入八音会,赖以糊口,最后丧家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死了一埋”完事,谁还花钱找他们,也就散了。

五、我的家世和“外火”一般习俗(片段)

在那封建思想统治时代,姑娘也可以同小子一块上学,虽然女生最长也就学到15岁为止就必须退学回家,拿起针线活而“待字闺中”,但总算能学点一般文化知识,我认为这是“外火”好的风气,这在附近各村镇还没有先例,那些村镇对男女间的界限划分得很严的,连儿童也一样。

六、永刻脑中——可怕的启蒙老师“老祖儿”(略)

七、我的母校“西门小学”和敬爱的刘永璘老师(略)

八、“外火”的商业区

外火商店在西门外只有少数几家,有日用粮油肉菜杂几家和一家典当业(为穷人生活一时过不去可拿些衣物去当换钱度日,他们利息很大,月利三分十个月为满,解放后即取消)。北门外只有一家豆腐坊和一个小杂铺,其他大部集中在南门外蓝靛厂街。从东到西北二里多长湾街中,其较大的“德源成”和“德源兴”两家酒杂酱菜业,制出的各种酱菜如柿子椒、甘露、银苗、黄瓜、青笋、白菜、酱瓜、苤蓝等,味美色鲜四远驰名;门面大、资本厚,据说是立马关帝庙那伙太监的财东(包括西门的典当业)。“月盛斋”糕点铺,除售各类应时糕点外还经营一种“印子会”(月饼会),即各住户主要是“外火”各家,每月指定品种交钱若干,在所持票据上盖和分户账拼成的铺印,至年终按品类可取蜜供、月饼。蜜供是用糖和面条上缠红丝油炸后切成寸余长,再裹蜂蜜叠成分斤数大小的塔状,拿它在神龛前摆供,当然也为人享受,它甜酥味美可口,堪称珍品。月饼除中秋制售外,春节亦供应,分红、白、摆浆。酥皮品种,有大、中、小,也可落成塔状供神。仁昌绒线铺即百货店,又叫洋货铺,还售煤油。富太山烟铺兼营“兑房”,除出售烟叶、湖烟(妇女吸用)、烟丝(水烟)、鼻烟(用烟末加工制成深绿色,由鼻孔吸入,为害极烈,还很讲究装在贵重的鼻烟壶内,据说最好的如王公大臣们吸的鼻烟每个值钱数两,讲究的鼻烟壶成为古玩珍品)。还卖槟榔、豆蔻、素砂等助消化香料,但其主要大利润收入是“兑房”。该号勾结当地和“外火”官员允许他印制钱票流通市面,票面分一、三、五、十吊;京钞每十板为一吊,并收兑银两折换钱票,可通行西郊大兴、宛平两县区。富太山钱票我见的是用窄长绵纸木版印上花纹、钱数、铺印、暗记制成的。如外火器旗饷领到后,直送该号以减去“银色”为名进行分赃,兑换钱票、铜圆发给旗兵。这条街另外还有纸张、文具、猪羊肉铺、饭馆、茶馆、理发澡堂和切面、包子、烧饼、蔬菜等铺共二十余家,很显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