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妈管我叫反叛(第2/3页)

卫生学校出来以后,分配的我就搞妇儿,后来就叫妇幼。崇文区解放的时候叫七区,我们就是第七卫生事务所的妇儿两科。后来一点点扩大,专门盖了一个妇幼保健所,各个门诊部都有搞妇幼的,我就分配到门诊部。四院原来还有儿科,后来儿科就撤了,合并到崇文区儿童医院。就是现在的幸福大街,我们就专门成立一个妇幼科,专门搞一些个妇幼的保健,就不从事治疗了。

我们医院职工这么多,为了解决职工上班的困难,就成立了一个连托儿所到幼儿园。您知道医务人员女同志多,很困难,所以产假只能是56天,就是国家规定你可以多休多长时间,医务界也不允许。没有人啊,您都歇产假谁还干呢?只能在其他方面奖励你。像我们规定,怀孕7个月才能下夜班,孩子到7个月你就得上夜班,就是说7个月下,7个月上,再到后来56天就上夜班,一线就那么忙,那孩子往哪儿搁呀,医院里必须自己解决。我们院长说你挺适合干这个工作的,你从事幼儿教育也行,妇幼你做个保健医也行,咱们就弄这个,就这个条件,从56天就得收,这样你是院长兼保健医,两样都得干,我再给你配合上一个人,咱们就白手起家。我说哎哟,这儿科的一些个治疗,常见病多发病我都能干,这教育我可没从事过。他说你没从事过你开始学啊,咱们区里就有幼儿师范,你可以带职去学,你先学这个,然后咱们找一些个幼儿师范毕业的老师来。咱们孩子逐步逐步一点点就长大,从乳儿室到托儿所,从托儿所再到幼儿园,从托儿所到幼儿园这一步,你就要发挥能力了。就不让我干妇幼保健了,让我上这儿来了。我那时就四十多了,我说这是60岁学打拳,到时候就让我出家,就觉得挺难的。从56天就开始收孩子,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我一干就好几年不能回家。

就说我那个时候,反正就这么过来的,我是从四院的幼儿园退休的,应该干到55岁,他们老不让我走,我一直干到57岁。

定:您先生是做什么的?

李:……我挺不愿意谈这一段事儿的。我从25岁就带着俩儿子,我一直就带着他们,在娘家跟我母亲住在一块儿。有时人家一问我,很简单,一句话就给了结了:死了。实际上没死,离婚了。我这个人反正,我就是叛逆,我儿子也知道我这性格,说我是女强人。他这个人就给我这印象,搭着家里头我父亲这点事,我母亲婚姻的不幸福,导致得我也有一种想法,既离了,就绝对不再找,够了。

定:那您一直就一个人?

李:啊,就跟着这老大。我为什么说是女强人呢,我自己也觉得,我事业心特强。老二是1958年时候生的,正是大炼钢铁的时候么。那时候我正在天坛医院,苦战九昼夜呀,夺取北京市红旗医院,我们就黑夜白天干,孩子我根本就不管了,扔给我母亲。我母亲一人弄不了那么多呀,那时候我那老大也不大,又得喂奶,又这个那个的事多,就请了一个保姆,是个老太太,她反正就看着这个孩子吧,带着孩子满世界走,外头玩去。正好建北京站的时候,那儿也是个公共场所,她老带着孩子在那儿看,可能那年小儿麻痹流行,这孩子就传上了。等我妈给我打电话时,说你快回来吧,这孩子怎么这样了,那就第八天了。我一看家里电话催得急,就跟人事科长说,我真得请假了。我回去一看,哎哟坏了,这孩子会不会是小儿麻痹呀,我抱起就跑啊,一下子我就跑到同仁(医院),到同仁告诉说救不了,他呼吸麻痹了,说咱们这儿没这个设备,得赶紧上市儿童医院五一病房,那儿有铁肺(人工呼吸器),新建的,你到那儿才能救他。我说哟我怎么走啊,我就赶紧往我们卫生局打了个电话,我们人事科长就派了唯一的一辆车,就是吉普,开着吉普就来了,送到市儿童医院,这孩子这么着算得救了,但是就落下毛病,四肢全瘫,嘀里当啷全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