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有关佘家守墓十七代史事考(2008年)(第3/7页)

定:有一个叫张伯桢的人您知道么?

佘:知道。听过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叫张次溪的,张次溪是张伯桢的儿子。龙潭湖那儿是张伯桢的家庙,因为他很佩服袁崇焕,所以他把袁崇焕也搁到他的家庙里了。张次溪写过《北京一条街——佘家馆》,1956年写的。我见过他,北京大学的教授,胖乎乎的,戴个眼镜。

定:他们家跟你们家有来往么?

佘:有来往,因为我们是同乡啊,我们是广东人,他们也是广东人,经常到我们这儿来,还有叶恭绰、章士钊。

定:张次溪的后代和你们还有来往么?

佘:……不太清楚了,我也希望找到他们的后代啊。

这就是说,首先,佘女士只能将佘家世系上溯到第十四代,而这个第十四代,正是辛亥革命时期袁崇焕被重新彰显的时期。

这个故事至少到佘女士这一辈,不仅已经不再作为家训郑重其事地传授给子孙,甚至也无人谈起。既然如此,佘女士隔墙听伯父与蔡廷锴等人所述之事,肯定另有所本,其根据,很可能就来自张伯桢所撰:“佘义士墓志铭”。因为张伯桢与佘女士所说的蔡廷锴等人既是同乡又是来往甚多的同道。

佘女士提到的另两个事实也耐人寻味。

其一,袁崇焕被凌迟处死的地点。既然故事从佘义士到刑场盗取袁崇焕头颅开始,刑场也就是盗头的地点,便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明朝北京的刑场在西市,到清朝才改为菜市口。但佘女士却说,听老人说袁崇焕死在菜市口,因为她大伯每到袁大督师的忌日,都会到菜市口的斜街去祭奠。

其二,佘女士去过老家,即广东顺德。她说佘家在那里确是一个大户,她还参观了佘家祠堂的遗址,但无论从家谱还是口碑,都未能找到佘义士的线索。

这两点,权且当作佘义士故事有文人杜撰成分在内的旁证吧。

2.关于袁崇焕的籍贯

我第二次访问佘女士时,她明确表达了对袁崇焕纪念馆布展的不满,其中谈到袁崇焕的籍贯问题:

佘:(袁崇焕纪念馆)到去年好不容易给恢复了。定老师也知道,我们不愿意离开那儿呀,他们强迫我们离开(哽咽),他们不愿意让我们跟外界有任何联系,把我们跟外界的联系给割断了。您有时间去一趟,您看看他那个展览搞的是什么,展览的东部都是明代的武器,西部有七八幅照片吧,有五幅六幅都是说袁大将军是广西人,是袁大将军爷爷的衣冠冢,袁崇焕的衣冠冢……就是某个学术权威他说了,袁大将军是广西人,那你这开放是为了宣传你的学术观点呢?还是为了宣传袁大将军的伟大事迹?袁大将军亲自指挥的三个战役,哪怕一个战役给搁到里边呢,起码北京战役应该搁到里边展览吧,他是为保卫北京而死的,他如果不到北京来他还死不了呢。北京人更不应该给他忘记。

……

关于袁崇焕的籍贯,史家说法概括起来有三,即为广东东莞市、广西藤县和广西平南县,各有所据,莫衷一是,而一度以阎崇年的广西藤县说注30占上风。因与本文主题无直接关系,不赘。在我看来,袁崇焕的籍贯究系何处,与宣传袁大将军事迹二者间并不矛盾。佘女士何以会对袁崇焕是广西人一说表示如此强烈的不满,我曾经颇为不解。但是,只要了解佘家史事之由来乃至袁崇焕诸纪念物与广东的关系就可得知,袁崇焕的籍贯,其实是一个与佘家守墓之事有着不寻常关系的问题。

北京市崇文区(今东城区)东花市斜街那个旧日的“佘家馆”,佘女士说是广东义园亦即墓地,但在北京市的一些正式文件上,则是作为广东在京的几十个会馆之一对待的。这些会馆自1951年开始,便被逐步移交给北京市人民政府的各有关部门。1956年,民主人士蔡廷锴、叶恭绰曾致函当时的北京市副市长王昆仑,称:“明代袁崇焕墓、祠堂及南海会馆戊戌议政处所等,均与文化史迹有关,袁武墓祠且经前岁李任公与弟等请市府修葺,颇壮观瞻,此次一并移交市府接管。此为两粤在京特殊纪念物,至今乡人和华侨来京均前往探访,此如何由市政府特别管理,免于一般房产等,视望商市府同人速定办法,以慰众望。”王昆仑接信后非常重视,当年的4月3日,市文化局经实地勘察后,便向市政府提出具体保护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