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舒卷从容一片云傅耕野口述(第3/6页)

傅:对对对。当时就是孤儿寡母。

定:有意思,这是不是跟满族习俗有些关系?

傅:反正满族习俗对于女家都比较重。都是这样,特别是重内亲。

定:您大舅爷死的时候,他太太是哪儿的人?

傅:记不清了,我那会儿还都小。我大舅爷不在了,就剩我大叔他们了,我大叔就在海军部什么的挂个名儿,不是什么正经的差事。四叔呢最后就是在公安局当监印。他们家就是这样,不叫念书,可以说是游手好闲。他们家的后代好多,那会儿说叫不能执管,就是不能写东西。

定:您大舅爷那么有学问,官做得那么大,孩子怎么不读书?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就不念书啊?

傅:他们的母亲都是贵族的后代,也都不念书。我表哥表姐也都不念书。就我那六表哥跟着汪逢春学大夫,注52后来在天津行医,还是不错。剩下的都不行,做什么的都有,这儿那儿的,维持生活。非常可惜。后来陆续地,彻底完还是“文革”以后。“文革”以后就都找不着他们了。后来我父亲还说,咱们家不管怎么说,我有一哥哥俩姐姐,都叫他念书,都还能做点事。

2.父亲与母亲

傅:我父亲是念书,念私塾,秀才。后来他由户部郎中,到外交部、内务部工作,后来是驻西班牙公使,那会儿不在西班牙,在法国巴黎,他是驻法国参赞兼西班牙代办公使。注53

定:做公使是什么时候?

傅:是清朝末年,民国初年。

定:您父亲在国外生活的情况您知道得多吗?

傅:反正挣多少钱就都花了,他也不会过日子。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吧,美国海军舰队访华,到福建厦门,清朝政府还派我父亲去迎接美国舰队,我父亲去了。这个差事其实是个肥缺,那是因为庚子年注54家里全都跑了,没人管哪,东西什么的都丢了,也没有什么积蓄了,才给了这么一个肥的差事,注55可是我父亲就不会搂钱哪,当时给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最后我母亲一看没什么啦,临卸任的时候就去找姓麦的,叫麦姓坚,说你拿那么多钱不合适,应该拿出点钱来,最后他就拿出500两银子。我们家拿这500两银子就盖了7间房,挺大的这7间北房。

定:在什么地方?

傅:东直门北小街瓦岔胡同,里头有个小菊儿胡同。

定:是不是很早很早你们祖上就住在这地儿?

傅:对,就在那儿住。我大舅爷也住在瓦岔胡同。

定:他们家还有他们家的房子?和你们不在一个地方?

傅:对对。那会儿分着住,他们住瓦岔胡同,我们住小菊儿胡同,离得倒是挺近。注56松寿的房子也挺大的,最早得有四五十间,我小时候是30多间,前头是东直门大街,后头是瓦岔胡同。临着三条街,这边是小菊儿胡同,那边是瓦岔胡同,这边是北沟沿。后来在后河沿又盖了5间。院子大,有好几个院子,西院南院北院,院里不是太讲究,但是什么海棠树啊,梨树啊,枣树啊,香椿树啊,桃树啊,各种树都有。解放以后七十九中占了一部分。

定:才占了你们家的一部分?

傅:对。家里头也没有什么讲究。不像那家(指那桐注57家)似的。那中堂家是特别讲究,那家花园什么的。一直到现在他们家还吃房产呢。那桐死了以后他那个儿子绍曾爷,我哥哥跟他在一块儿,我两个族兄跟他们都认识。傅芸子、傅惜华注58是他的老师。

我大舅爷他们那房子是先卖的,那很早了。民国初年的时候。我大舅爷一死,把房子一卖以后啊,就败落了。他们就住在西城。住在我大姑父赵元芳他们家的房,赵元芳是满族啊,荣庆注59家的后代,他的爱人是我的姑姑,我的大姑,他们就在翠华街呀,锦什坊街啊,住这儿。注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