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蛮族入侵和农耕文明的应对 (公元200~600年)(第3/7页)

西欧大多数日耳曼王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几乎所有日耳曼国王都接受了一种不同的、被称为“阿里乌派”的基督教。这使他们在大多数罗马臣民眼里是邪恶的异端。所以皇帝查士丁尼(527~565年在位)有充足的理由期待,如果他能打败日耳曼各个国王的军事力量,那么他就能够使当地大多数人站在自己一边。为此,他在西地中海发动了一系列战役,希冀重建罗马帝国的统一。他只取得了部分成功;在他死后不久,当新的入侵者进犯罗马边界时,他在北非、西班牙和意大利所占领的土地都被迫放弃了。

中国和伊朗对蛮族的回应

中国、伊朗和罗马在6世纪重建国家统一和安全方面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它们应对的蛮族挑战提供了一个政治和军事组织制度的充分标准。

中国拥有传统的帝国组织制度优势,它们形成于汉朝,以应对匈奴带来的蛮族威胁。所以隋朝皇帝及其后继者唐朝(618~907年)皇帝都能够忠实地遵循古代帝国的先例,重建一条有效防御突厥联盟的边界。外交、贡金、由汉族军官控制戍边的蛮族雇佣兵等方法全部派上用场。重建防御体系之后,隋朝组建了高效但残酷无情的官僚制度,它的最大功绩是开通了连接长江与黄河的大运河。这条运河很快就变成了中华帝国经济的大动脉。富庶的南方产品能够通过运河输往北方的帝国都城,都城的官员和士兵一直消费由此不断增加的物资供应。称之为“大运河”可谓名副其实,在它贯通后帝国的首都能紧密地控制长江流域,更大规模地调集物资。所以,经重组的中华帝国比汉朝更加强大,能够为战争或和平事业征调更多的人力、物力。所以在重新统一的中国有组织的帝国力量面前,蛮族入侵很快便变得不再可怕了。

伊朗人面临一个更复杂的问题。与中国不同,它没有可以轻易获得的新资源用于加强帝国的中央权力。当然,重装骑兵技术是非常熟悉的。但困难在于建立一套社会制度,在边境附近地区维持足够数量的全副武装和训练有素的骑兵,有效而持久地抵御草原民族的侵袭。帕提亚君主曾经允许(也许鼓励)地主军事阶级的发展,这些地主能够变成重装骑兵,随时准备应付敌情,保卫自己的土地不遭破坏。但是帕提亚君主通常不能对伊朗贵族行使任何有效的中央权力。帕提亚政府似乎偏袒为他们提供物资和现金的城镇。但是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城市没有为国王提供足够的现金,以便国王能够供养一支强大的常备重装骑兵,威慑他的强大臣民。因此,抵御草原侵袭的有效边防的代价是经常发生地方叛乱和不服从指挥,这削弱了帕提亚中央政权的权威。

萨珊帝国

226年,上述这种叛乱者之一阿尔达希尔完全取代了帕提亚政权。阿尔达希尔所属的萨珊家族从此占据波斯和美索不达米亚的王位,直到651年。萨珊国王的权力在这几个世纪里多次出现重大危机,而且并非所有的国王都实行相同的政策。但是阿尔达希尔(226~240年在位)奠定的原则从未被长期放弃。因为这位萨珊国家创立者的权力主要依赖伊朗贵族。他培养波斯帝国的传统意识,特别是支持经过改革的琐罗亚斯德教,并得到后者的支持。诉诸波斯帝国的伟大历史和琐罗亚斯德教,显然具有说服大多数乡村贵族支持萨珊君主的作用,至少在危机时刻。中央权力因而保持了活力,是罗马帝国的一个强大对手。

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义依赖祭司和贵族家族,包括阿尔达希尔本人的家族,长期珍惜地方传统。但是不同圣地之间存在着令人尴尬的教义差异。于是萨珊国王下令建立琐罗亚斯德教的标准教义《阿维斯塔》(Avesta)。他们还下令琐罗亚斯德的遗产必须通过借鉴希腊、印度作家来加以丰富。虽然经过改革后的教义书是连贯而完整的,但是这种信仰从未在萨珊王国的城市中扎根。然而,贵族似乎足够快乐,因为叛乱、篡位和暗杀国王——这是当时罗马的秩序——在波斯仍然很罕见。换句话说,在萨珊波斯,王位和祭坛缔结了联盟,这几乎早于君士坦丁在罗马境内缔结类似联盟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