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希腊文明的确立 (至公元前500年)(第4/6页)

城邦在希腊文化中的支配地位

城邦文明的特质非常强大并有强制性,几乎希腊文化活动的每个方面都被希腊文明新的主要组织迅速地吸纳并融合进去。通过与公民爱好的无所不包的目标发生联系,宗教、艺术、文学和哲学都形成或获得新的重点。对这些希腊生活每个方面进行少许评论,将使它们与城邦的关系更加清楚。

首先是宗教。在多利亚人入侵后的黑暗时代里,每个地方性国王和氏族部落首领都根据其家族和亲信的利益举行宗教仪式。后来,这些传统的宗教活动常常被认为是行政长官的职责之一,暂时由一些高级贵族掌握。这些宗教官员通常不顾他们继承的教义之间的巨大差异。希腊宗教由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组成。被认为居住在奥林匹亚山顶、他们从北部带来的众神(类似于雅利安人带到印度的众神)有关的故事,与其他和古代丰收女神有关的故事是互相矛盾的,希腊人到来之前,丰收女神受到人们的崇拜。

德尔菲神庙祭司以及那些自认为并被其他人认为受到神的鼓舞的人,为把秩序引入这种混乱状态而做了一些事情。特别是赫西俄德(公元前8世纪),他企图把各种神话合编为一部连贯的神话。但是赫西俄德和他的先驱、伟大但是从理论上不那么系统的荷马,都无法真正调和众多的矛盾之处,因为这些矛盾是来自两个无法调和的宗教体系。这种逻辑混乱为私人推测世界的性质、人类在世界中的地位打开了大门。哲学正是以这种方式诞生的。

宗教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普通人和政客并不对传统神话的明显矛盾感到困惑。只要符咒和对每个神祇的崇拜的传统模式相当明确,那么就足以知道,一个神适合一个场所,另一个神则适合其他场所。但是随着希腊城邦财富的增长,特别是当富人互相攀比资助公共崇拜时,大量资金被用于把传统崇拜仪式精细化,成为令人印象深刻的蔚为壮观场面。在这个仪式精细化的过程中,奥林匹亚众神崇拜的因素和起源于希腊的古老崇拜被融合了。在雅典,这是一个重要事件,例如,在泛雅典娜节期间——每年最高的宗教节日之一,盛大的游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象征性地把古代神秘的宗教中心(Eleusisi)与雅典卫城联系起来了。同样,狄俄尼索斯——众神中的新神,在奥林匹亚山上没有位置——崇拜变成了奥林匹亚和前奥林匹亚宗教传统的重要展示机会。正在兴起的城邦用这种实际的方式,通过公共崇拜仪式,有效地掩盖了希腊宗教传统的混乱状况。

艺术,至少那些保存至今的建筑,也主要来自公元前6世纪城邦。修建公共神庙为石匠和建筑师提供了就业机会。为这种神庙建立崇拜雕像,更别提建筑神庙的墙壁和山花墙,都为雕塑家提供了用武之地。古典时代希腊艺术从根本上说就是这种公共用途的产物。个人肖像非常不适合那种旨在描绘神和英雄的艺术。但是,人类美的理想类型被提倡,希腊艺术家以自信的风格成功地实现了这个理想,这种风格从此受到人们的崇敬。

正是公元前500年后,戏剧的兴起使希腊文学打上了城邦的烙印。在此之前,诗歌创作只迎合贵族的喜好,倾向于歌颂个人的自我夸耀和伟大。希腊诗歌中最伟大、最有影响的杰作《荷马史诗》即是如此。荷马可能生活于公元前850~前700年间的小亚细亚;但是他的诗歌描写迈锡尼的英雄,重塑了这个时代大量正确的信息,这些信息肯定被口头传承下来,也许通过游吟诗人。现代考古发现已经倾向于证明,荷马所记载的阿西里斯和奥德赛飘游的可靠性;但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也明显包含了时代错讹,这证明诗人生活的时代要晚很多,正如古典时代希腊人一直认为的那样。荷马阐述的英雄主义理想、战斗的猛烈和乐趣,与萦绕脑海的最终失败和死亡不可避免的阴影纠缠在一起,从根本上深入了希腊的生活观念。正如一个训练有素的方阵宛如一个人冲进战场一样,受到一种意志的鼓舞和一种凶猛的刺激,古典时代每个希腊人都倾向于把自己的城邦看成是《荷马史诗》中的一位英雄,很容易被劝说为了集体利益和城邦的荣誉而不计较个人得失和后果。依靠这种简单的方式,希腊人能够把方阵所要求的忘我精神与荷马诗歌中奉为神圣的古老的、贵族的、自我主张的理想结合起来。为了节制英雄的暴力和放纵的自我主张,并为城邦所用,希腊人的所作所为与以牺牲早期雅利安人的尘世思想为代价的印度神秘禁欲思想兴起所引起的价值观念转变一样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