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背后的两位女性(第3/5页)

在许广平进入鲁迅的生活之前,鲁迅就和朱安做了20年“名存实亡”的夫妻。鲁迅一直在外,朱安就一如传统的绍兴太太般地做着家务,奉养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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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许广平的出现,不可能不引起朱安的内心波动。

在鲁迅和许广平在上海定居后,朱安租住的砖塔胡同“二房东”之一俞芳,曾这样回忆自己和朱安的一段对话:

俞芳对朱安说:“大先生和许广平姐姐结婚,我倒想不到。”

朱安回答:“我是早想到了的。”

俞芳问:“为什么?”

朱安回答:“你看他们两人一起出去……”

俞芳问:“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朱安说了一段这样的话:“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

俞芳回忆,朱安说这些话时,神情十分沮丧。

但让朱安这只“蜗牛”彻底绝望的事随后还是发生了:许广平怀孕了。

在鲁迅与许广平的孩子周海婴诞生后,鲁迅的母亲自然很高兴,但朱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于是婆婆狠狠地批评了她:有个孩子有什么不好?

于是,朱安也不敢不高兴了,相反,她慢慢认了命,又高兴起来。她开始把周海婴当作自己的儿子,自我安慰死后好歹有个子嗣祭奠她,不至于让她做孤魂野鬼。

朱安对周海婴的想念,是通过人代笔写信(她识字不多)向许广平表达的:“我听说海婴有病,我很记挂他。您要给他好好地保养保养。”“听说海婴研究无线电颇有心得,凡人有一技之长,便可立足,也很好的。”

鲁迅、许广平和他们的儿子周海婴合影

等到周海婴十五六岁时,朱安开始直接给他写信,有一次还问他是否有同母亲的相片,给她寄来一张,“我是很想你们的”。

但是,直到朱安去世,她也没有见过周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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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

之后,许广平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整理鲁迅作品的事业中。1937年4月,她将鲁迅1934—1936年的杂文13篇编成《夜记》出版。又以“三闲书屋”的名义自费出版了《鲁迅书简》的影印本及《且介亭杂文末编》等书。11月上海沦陷后,为了保护鲁迅的全部遗稿及其他遗物,许广平留在上海。1938年4月,她又编成了《集外集拾遗》。

留在上海,也给许广平带来了麻烦。

1941年12月7日,日本向美国宣战。次日,日军开进上海租界。12月14日凌晨5时,许广平在寓所被捕,先被关押在北四川路日本宪兵司令部,然后又被转送到汪伪的特务机关“76号魔窟”。

因为许广平是鲁迅的伴侣,了解熟悉活跃在上海文化界的左翼名人,所以日本人希望从她身上打开缺口,将进步的上海文化名人一网打尽。

在狱中,面对打骂、断食、拷打甚至电刑等各种折磨,许广平始终没有屈服,一字不吐。在关押了76天后,无奈的日本人最终让内山书店把许广平保释了。许广平曾说:“身体可以死去,灵魂却要健康地活着。”

与此同时,朱安的生活境遇也不好。

独守空房侍奉婆婆的朱安,晚年也陷入了穷苦困境。她甚至准备卖掉鲁迅的遗稿,这一行为引来了各方的反对。温顺的朱安第一次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护:

“你们总说要保护鲁迅先生的遗产,要保护鲁迅先生的遗产,难道我不是鲁迅先生的遗产吗?!”

晚年的朱安

这时候,是许广平一封封信写给了她,一笔笔款汇给了她(当时许广平自己也不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