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景泰即位后之守御(第4/5页)

二月壬辰,叛阉喜宁伏诛。先是,宁数导诱也先扰边,上皇患之,言于也先,使宁及总旗高斌等还京索礼物,而命袁彬以密书付斌,俾报宣府,设计擒宁。宁抵独石,宣府守将设伏野狐岭,令斌绐宁至其地,伏尽起,斌直前抱持之,遂擒宁送京师,群臣杂治磔于市。上皇闻宁诛,喜曰:“自此边境稍宁,吾南归有日矣。”喜宁亦王振私人,从上皇北行,上皇竟能设计除之,不以昵振者昵宁。此其一隙之明,所以犹得返国,返国后又念振不已,终为下愚而已矣。是年四月,浙江镇守中官李德上言:“诸臣擅杀马顺,同于犯阙,贼臣不宜用。”下廷议,于谦以为不足问。上曰:“诛乱臣,所以安众志。卿等忠义,朕已知之,勿以德言介意。”此为《明通鉴》文。其详见《王站传》。廷臣请族王振,郕王使出待命,众伏地哭请,马顺廷叱诸臣,站时为户科给事中,首淬顺发,且啮其面,众共击之毙。王深重站,且召言官慰谕甚至矣。至是阉党已发此议,虽不从而亦终不抑阉焰,不待天顺复辟而始翻族振之狱也,喜宁其阉之不幸者矣。

景泰元年三月间,瓦剌迭寇朔州、宁夏、庆阳,官军御敌,互有杀伤,民被杀掠甚众。大同参将许贵奏:“迤北有三人至镇,欲朝廷遣使议和。”于谦曰:“前遣季铎、岳谦往,而也先随人寇;季铎等以上年九月奉使,以太后命达之上皇。继遣王复、赵荣,不见上皇而还。见上。况我与彼,不共戴天,理固不可和;万一和而彼肆无厌之求,从之则坐困,不从则速变,势亦不得和。贵居边疆重地,恇怯若此,何以敌忾。”移檄切责。自是边将无敢言和者。敌寇边不得志,势必求和,求和而上皇自返,若和议起自中国,则坐听要挟而已。明廷一意用于谦,庙算先定,较之南宋,惟主和而徽、钦卒不能返,景帝非真欲上皇返者,而不知袭宋高宗之故智,以和议误军事,此则明宗社之幸,而亦景帝之城府不深也,若于谦则诚社稷之臣矣。

是月,郭登败敌于大同。四月,总兵官朱谦力战退敌于宣府。是时敌锐而骄,以宣府、大同可旦夕下,而谦与登屡却之。其它近边屡扰,不免杀掠,而皆非敌敢深入之地。会喜宁已诛,也先失其间谍,所部多死伤,而脱脱不花汗、阿拉知院自遣使议和后,皆撤所部归,于是也先亦欲息兵。又耻自屈,乃先令阿拉知院遣参政完者脱欢等至怀来议和。边将以闻,帝用陈循言,赍使令还,而以敕谕阿拉,未行,也先忽拥上皇至大同,遣使赍文书,以讲和为言,而自率众至城下。郭登仍欲谋夺上皇,敌觉,遂拥上皇去。登以使及书奏,帝厚赉使,令与完者脱欢偕还。

敕谕阿拉文略曰:“我朝与尔瓦剌和好,也先违天犯顺,朕兄太上皇帝兴师问罪,也先又辄遮留,毒我生灵,残我边徼。朕嗣承大统,宗室臣民,咸请兴兵讨罪复仇。朕念也先屡请送大驾回京,以故遣人赐书授赏,乃也先诡诈反复。今阿拉又使至,朕欲从尔,但闻也先仍聚众塞上,意在胁挟,义不可从。即阿拉必欲和好,待瓦剌诸部落北归,议和未晚,不然,朕不惜战也。”

王直率群臣上言:“也先求成于我,请还乘舆,此转祸为福之机,望陛下俯从其请,遣使往报,因察其诚伪而抚纳之,奉太上皇以归,少慰祖宗之心。”帝曰:“卿等言良然,但前后使者五辈往,终不得要领。今复遣使,设彼假送驾为名,来犯京师,岂不为苍生患?贼诈难信,其更议之。”已而阿拉使复至,胡濙等复以为言。于是帝御文华门,召廷臣,谕以宜绝状。直又对曰:“必遣使,无贻后悔。”帝不悦曰:“朕非贪天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尚书于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词矣。”上乃顾谦改容曰:“从汝从汝。”议遂决。时礼科给事中李实慨然请行,以实为礼部右侍郎,大理寺丞罗绮为少卿,及指挥马显等,令赍玺书谕瓦剌君臣。时在景泰元年六月。以二十七日己亥,实等奉使,至七月初七日己酉,实等至瓦剌营,也先既见,读玺书毕,乃导谒上皇。时上皇仍居伯颜帖木儿营,惟袁彬、哈铭侍,实等见上皇泣,上皇亦泣,因问太后、皇上,又问二三大臣,泫然曰:“处此逾年,始见卿等。”实等颇以上皇前宠王振太过,以致蒙尘,请还京引咎自责。上皇意不怪。《实本传》:实使时失上皇意,后以居乡暴横,斥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