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一 第四章 爱情预习(第4/4页)

他的心反平静下来,灰烬般的死寂。

徐子陵对生命一向无求,过的是随遇而安的生活,如非有寇仲在旁催迫督促,他今天绝不会成为名震天下的高手。

有所求必有所失。

这是继石青璇后对他最严重的感情打击,他感到万念俱灰,甚至不愿问圣光大师为何师妃暄可置石之轩和金环真的事不顾,匆匆赶返静斋。

茫然间,他感到自己站起来,移到门旁拿起靴子。

圣光道:“施主!”

徐子陵生出极端荒谬的感觉.事情开始得荒谬,结束得更荒谬。

一边想着,一边缓慢而专心的穿上靴子。

就算不从佛家的角度去看。世上每一件事的本质,根本都是荒谬的。

男女为何要爱得难分难解?人为何要自相残杀?生命究竟有什么目的?广袤无边的宇宙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真的明白!但又是真的不明白。大师请啦。”

说罢离开,步下禅堂台阶,目所见了无人迹,耳所闻再无敲经念佛的声音。

宏伟的寺院,成荫的树木,落在徐子陵眼内却有种辉煌背后的荒芜。

他把本挽在手弯的羊皮抱洒然搭到肩上,忽然哑然失笑.摇头叹—口气,举步前行。

没有师妃暄的生命正在命运的前方恭候他的大驾,他从没想过师妃暄竟在他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失去她之后的天地,再没有以前丰盛感人的色彩。即使先前向她提出爱情的要求,仍有点游戏的成份,被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像如今的痛苦失落。

可是她实在太绝情,躲避瘟疫般逃回静斋去。

转入主堂的路,徐子陵全身剧震、不能置信的朝左望去,一身男装的师妃暄正安坐园内的小亭处,玉容静若止水的凝望他。

徐子陵失声道:“你……”

师妃暄微笑道:“这叫预演一次分离的情况,子陵兄仍有胆闻情关吗?”

徐子陵摇头苦笑道:“小姐这招比得上毕玄的赤炎大法,小弟甘拜下风。”

缓缓来到亭内.颓然坐下,再叹道:“太历害哩!”

师妃暄的俏脸既无风亦无浪,似在说着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般,轻描淡写的道:“一旦有情,妃暄若要离开,必须这般无情。不论有情无情,都是同样的不好受。所以妃暄说情关难过。”

徐子陵浑身乏力的点头道:“我投降啦!可否让我把那提议收回来。”

师妃暄微笑道:“徐子陵你是否男子汉大丈夫,话既出口,怎收得回来。”

徐子陵一震朝她瞧去。

师妃暄微耸香肩,道:“子陵兄是否看破周老叹只是个冒充的家伙?”

徐子陵鄂然道:“原来早给你看破。”

师妃暄淡淡道:“我们很少可以静下心来说话,大家谈谈好吗?”

徐子陵像对着她的色空剑般只有狼狈招架的份儿,苦笑道:“谈些什么才好?”

师妃暄哑然失笑道:“真是笑话,你不是说过要全力追求妃暄吗?连说什么才好也要问人家,是否可笑。”

徐子陵仰天笑道:“骂得好!小弟这叫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敢问小姐是否将小弟视为修行的一部分?”

师妃暄无可无不可的道:“剑道就是天道;剑心通明的境界,就是圆觉清净的境界。有什么非是妃暄修剑的部份呢?子陵兄的话使人费解。”

徐子陵的心倏地平静下来,晋入井中月的境界,因为他晓得不振作应战,肯定会在这爱情的战场败下阵来。

对师妃暄来说,剑道不但是天道,亦是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