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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了,”他说,“说了我哪儿也没跟她去。哪儿也没去。记不住吗?”

“等我相信了我自然会记住。”

他屈身掐灭香烟。他从容起身,一点不慌,拉紧睡袍的带子,走到沙发床另一头。

“行了,”他的声音清晰而紧张,“走吧你。出门不送。我听够你那套逼供的废话了。你在浪费我时间,还有你自己的——如果你的时间多少还值点钱的话。”

我起身,冲他咧咧嘴。“值得不多,但有人愿意花钱买就是了。你们该不会是,比方说啊,在某家百货商店里闹了不愉快吧——袜子或者珠宝柜台前什么的。”

他审慎地看看我,眉心紧锁,抿起嘴。

“我不明白。”他说,可那声音里有心事。

“我想知道的就那么多,”我说,“感谢你的聆听。顺便问一句,你干哪行呢——在离开金斯利之后?”

“这他妈干你什么事?”

“不干什么事。不过我当然能查出来。”说完我朝门口挪了一点,没多远。

“暂时啥也不干,”他冰冷地说,“差不多随时可能接到海军的任命。”

“干那个你应该很在行。”我说。

“是。再见,包打听。也别费心回来了。我不会在家的。”

我走到门口去拉门。海边潮气重,门槛有点粘住了。待门打开,我回头看他。他站在那儿,眯着眼,熊熊霹雳火在沉默中燃烧。

“也许我非回来不可,”我说,“不过不光是为了跟你插科打诨。到时是因为我有所发现,得来找你商量。”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在撒谎。”他粗鲁地说。

“我认为你心里藏了事。我阅人无数,还能看不出来?你的心事也许跟我无关。如果有关,或许你得再把我扔出去一次了。”

“很荣幸,”他说,“下次带个人来开车送你回家。免得你屁股着地,跌得脑袋开花。”

接着,他无缘无故往脚跟前的地毯上啐了一口。

我一怔。这就好比看着他蜕去虚伪的外衣,露出胡同串子的真容;或者好比听到表面娴雅的淑女开口吐脏字。

“再会,帅气的猛男。”我说。他还站在原地。我关门,得使把劲才能合上,随后走上通往街道的小路。我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对面的房子。


[1]Capehart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最高级的留声机品牌之一。

[2]一种苏格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