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奥斯瓦德、鲁比和其他(第4/24页)

“你想触摸国家的脉搏?那你得了解一下我所知道的事情:一磅人肉多少钱。我可没在开玩笑。你得配个司机,找个管家、厨子和秘书……”

“这么一大堆人,我躲在哪儿呀?我在哪儿写作呀?”

“你得找个大点儿的房子。”

“别开玩笑了,我刚搬进一个大房子。这里安静、宽敞,又在东第八十一大街上,每个月租金才五百块,绝对不是贫民窟。这个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你应该在联合国广场上租个复式公寓。”

“我不想住复式公寓。”

“内森,你可不是当年那个我从《时尚先生》里挖掘出来的穷书生了。能取得你这么大成就的作家没几个——所以别再跟个落魄作家似的了。一开始吧,你离群索居是为了要激发你的想象力,现在你与世隔绝,是因为你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眼下,这世界上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特鲁多来过这儿,他想见见你。阿巴·埃邦也来过,还跟我提到你了呢。伊夫·圣·劳伦正在举办一场大派对,他的办公室还打电话给我要你的号码呢(3)。但我敢给他吗?再者说了你会去吗?”

“听着,我已经见过西泽拉了。近期内应该不用再见什么人了吧。顺便说一下,告诉玛丽,我已经收到从哈瓦那寄来的分手信了。她可以打电话给《美国女装日报》通报消息了,我随后会托人送一份复印件过去的。”

“至少西泽拉让你总算是有那么一晚没宅在屋里。我真希望再有个像她那样可爱的诱惑,能让你挪个窝。亲爱的小伙子,据我所知,你宅在屋里,一天到晚,除了自己的事什么都不想。哪天要是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出去了吧,情况就更糟。大家都盯着你看,每个人都想接近你,不是想把你绑在床上就是想往你眼睛里吐唾沫。虽说但凡有一丁点大脑的人都知道,你就是你,但大伙儿都要把你跟吉尔伯特·卡诺夫斯基扯在一起。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你说的,正因为‘你就是你’,这两年才快把自己逼疯了。你说你觉得写‘正儿八经的、负责任的’小说很傻;你说你觉得戴着‘高尚’的面具过‘无趣’的生活很傻;你说你觉得每天晚上坐在椅子上,给另一本大作做笔记很傻。‘我还得为了准备期末考试浪费多少生命?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该做期末论文了。’你厌倦了每个周日打电话到佛罗里达州问候母亲,跟个孝顺儿子似的;你厌倦了在停战请愿书上签字装好市民;你觉得最傻的是跟你老婆那样的社会改良家生活在一起。这个国家已经一片混乱、失去控制了,你却还坐在椅子上做功课。唉,你的小说实验成功了,现在你之所以在这个问题百出的国家名声大噪,是因为你自己也是问题一大堆。现在你觉得更乏味更无趣了。更有甚者,让你火冒三丈的是,像你这么一个既有责任心又高尚的作家,你真正的一面却又不为人所知。你本来应该作为我们的行动楷模的,像你这样一个人竟然能给公众呈现出吉尔伯特·卡诺夫斯基这么一个形象,这可真是了不起。你本来就想破坏你的道德准则,你本来就想践踏你所谓的尊严和高尚。现在你可是把这些都毁了,而且毁得沾沾自喜,像个地道的破坏狂。现在你又觉得羞耻了。你个笨蛋,因为除了你自己,没人觉得这是什么深刻、高尚的事!‘他们’误会你了。而那些真的了解你的人呢,他们认识你少的也有五年,多的有十年、十五年之久,你却对他们不理不睬。据我所知,你连一个朋友都不见。大家都打电话问我你出什么事了。你最亲近的朋友以为你出城了。那天还有人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在佩恩·惠特尼做心理治疗。”

“他们觉得我也疯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