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奥斯瓦德、鲁比和其他(第3/24页)

“安德烈,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人威胁要绑架我妈!”

“我想说的是,把一只野生狒狒改造成一只文明狒狒,这个过程残忍且不可挽回。作为一只经过改造的文明狒狒,你不高兴再重新面对野外的水坑了,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妄想偏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要向你说的是,我要问你的是:在一切失去控制前,你到底要在妄想偏执的道路上走多远?”

“问题是,这本烂小说会带他们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内森,‘他们’指谁?你可别再疯疯癫癫的了,就当是帮我个忙。”

“昨晚有个疯子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威胁我说要绑架我母亲。我知道这听起来挺疯狂的,但真的发生了。我现在就希望能想个办法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我还想着,你这个人为人圆滑,老于世故,再加上玩世不恭,对付这种事肯定有点头绪。”

“实话跟你说吧,我没有。虽说我的客户都是世界顶级明星,但据我所知,这类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我也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所以你才觉得我的话荒唐。”

“这个我明白。不过你疯疯癫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啦。从你名利双收的那天开始,你就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我也见过不少神经敏感、妄自尊大、喜怒无常的大牌,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为名利所累的,好好的名利双收被你搞得跟人间悲剧似的。人们总是沉迷于各种疯狂的事物,这种事我见多了,不过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沉迷于这个的。财富越多、名声越大,你怎么反而越焦虑不堪呢?”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昨晚有个疯子打电话威胁我。”

“那就别接电话了。不要坐在电话旁边,什么都不干等着接电话。威胁电话这种事,你不理它,它也就消停了。这就像要想不在公交上出事,就不要去坐公交。还有,既然说到这,不要吃那些熟食店买来的脏兮兮的东西。记住你是个有钱人!”

“谁告诉你说我在脏兮兮的熟食店吃东西了?《纽约每日新闻》还是《邮报》?”

“是我说的。我也没说错吧?那些小烧烤店又脏又乱,鸡肉还特别油,你在那里买了带走,回到你那空空如也、家徒四壁的公寓,用手抓着吃。你还躲到什洛莫街那些五香熏牛肉店里,假装自己是个小地方来的无名小卒。不过内森,你这些行为早就没有当初给人的那种标新立异的感觉了,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你偏执的一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告慰天上和在《评论》杂志(2)的各路神仙吗?让他们觉得你不过是个谦卑、不爱出风头的犹太学者,而不是一本有伤风化小说的不安分作者吗?我知道你钱包里有好多卡片,上面都是文学界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的论调,说什么凡是享受名望所带来的满足感的,都是爱慕虚荣的人。唉,你可别信那些鬼话。像你这样的作家,人生中还是有很多值得享受的。还有,你不能再在什洛莫街混了。我们就先从公交这事儿说起吧,你得买辆车,配个司机,内森。托马斯·曼就有配了司机的车呢。”

“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不用听人说,我自己就坐过他的车。你得找个小姑娘帮你回个信,跑个腿什么的。还得雇个人给你往麦迪逊大街送脏衣服,或者至少找个干洗店取送衣物。”

“干洗店的人来取衣服时都靠在门铃上——这太分散我的注意力了。”

“你得找个管家,让管家去开门。还得找个人给你做饭、办杂货,还要负责打发门口的推销员。你再也不用自己推个购物车逛格里斯泰德超市了。”

“要是我想知道一磅黄油多少钱,就必须得去。”

“你知道那个干吗?”

“安德烈,格里斯泰德超市是像我们这样的可怜作家体验真实生活的地方——不要把格里斯泰德也从我生活中划掉!只有通过逛超市,我才能触摸到这个国家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