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时期的爱情

题记:初恋就像一壶开水,不管曾经多么沸腾,放上一段时间,终究会变成一壶凉白开。

1

2001年,我十九岁,我考上了大学,我的情感世界热血沸腾。

九月,入校后照惯例开始军训,天气照惯例持续高温。大操场上,我们2001级的新生,分成几十个队列,汗流浃背地练习站军姿和正步走。

这种天气对于一个胖子而言无疑是一种严重的煎熬。

其实,我本来不是一个胖子,高三一年,我熬夜冲刺,我妈每晚用两个荷包蛋和一大碗挂面汤迅速送我“出栏”,一米八三的身高,一百九十斤的体重,让我成为新生中的一个大号目标人物,一眼就被我们的女教官相中,被任命做了班长。

那天,我和女教官并排坐在队列之前,休整过后,女教官要求大家迅速起身立正。

由于军训的迷彩装不是量身定制,而我又恰巧跨入了微胖界——

伴着我起身挺立,“咔哧”一声,我的迷彩裤忽然开裆爆裂,我和女教官迅速淹没在一片排山倒海的笑声之中。

我一时不知所措,红着脑袋跟女教官汇报:“报告教官,我裤子开裆了。”

女教官镇定自若,她大胳膊一抡,仙人指路一般说道:“到我宿舍去吧,抽屉里有针线,你自己简单处理一下。”

2

我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操场,挪到女教官的宿舍,做贼似的,快速从抽屉里翻出针线。

我根本不懂缝补衣服,能做的就是用大针脚对着开裆的迷彩裤做简单包扎。可是不管我用什么针法缝合,缝好后只要走上两步,立马就重新开裆。

如是几次,毫无进展。最后,正当我决定要把线穿进去,用双手打一个死扣的时候,隔壁床铺上忽然“扑哧”传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原来我进门的时候太心急,都没看清宿舍前排的一张床上还躺着一个跟我一样花绿的“迷彩妞”。

“你应该在线的一头先打个结。”迷彩妞笑笑说。

我本来稍稍平静的心一下子又“突突突”地狂跳起来,我的脸像刚出炉的烤山芋,又红又烫。

好在“迷彩妞”很知趣,只是仰面注视着天花板,慢慢悠悠地指点我。我加快了缝合的速度,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也缝进去。缝完后,我迅速地向她道谢:“谢谢了!”

她终于抬起头向我笑了笑:“我是2001级经管的张明俊。”那个笑容很甜,在那个湿热的夏天,像一块透明的水晶之恋果冻。

从女教官的宿舍快步冲向我的队列,裤子上的开口缝得很结实。我跑过一排茂密的白杨树,阳光斑驳在墨翠的树叶间,我觉得那景象美极了。

3

“你那天怎么会在教官的宿舍休息?”

“天气太热,我就假装中暑晕过去了。”

这是我们认识两年以后的事情,我问她的时候,她正在摆弄自己的新手机。她头也不抬地笑笑,继续说道:“老天安排我在那里守株待兔呗!”

军训结束后我和罗子杰、吕浩还有刘国伟分到了一间宿舍。刘国伟进了学院篮球队,罗子杰和吕浩是文艺青年,每天在宿舍讨论组建乐队的事情。我成了一个在学校没有生存目标的摇摆人,有时候刘国伟拉我:“走,跟我打球去!”有时候罗子杰和吕浩拉我:“走,跟我们搞音乐的混,有前途。”

其实我一直特别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那个女孩。有时候,心里有一种疙瘩是解不开的,而且不能抓挠,越抓越大,越挠越痒。

直到有一天午饭时,我听见校广播站的广播里传出了一个糯甜而熟悉的声音:“大家好,我是2001级的张明俊。又到了午后的明俊时光了⋯⋯”

罗子杰用胳膊挎过我的脖子,摸着我的下颌说:“苏秦,快吃吧,你嘴张了半天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