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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狗永远不会明白。汤姆和他的朋友们离开了,只留下那三位年轻人将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堆放起来,而阿克塞尔双臂交叉地看着他们。这让我觉得很困惑。年长的人们回来时搭起了新的帐篷,还给我们新的塑料盒子,都把我搞糊涂了。

很快,那些人就都离开了,除了汤姆。“我猜我刚刚是看到了银星勋章的威力。”他轻声说。

阿克塞尔冷酷地看着他:“那不是你赢来的,汤姆。”

“对不起,中士。”汤姆笑了笑,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只是希望你允许别人帮助你,阿克塞尔。”

“因为这是他们干的,汤姆。”阿克塞尔回答道。

有许多个夜晚,阿克塞尔都在梦中扭动、自言自语,甚至大叫。有一段时间,出奇的冷,我们互相依偎着取暖。有些时候,阿克塞尔会无力地倒下,失去意识,躺在地上流口水,醒来时行动迟缓。这样的情况似乎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他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我用鼻子焦急地蹭他。要是卢卡斯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办。

渐渐地,太阳变暖和了,空中响起虫儿和鸟儿的歌声。公园里还出现了松鼠!我想去追赶它们,但阿克塞尔始终紧紧地牵着绳子。狗也来了,孩子们在滑梯上玩耍,青草生机勃勃,在风中轻轻抖落露水。

汤姆过来喂了我一口零食。“天气变好了,人们会举家来到公园。到时候你必须得搬走,严格来说,天黑后谁也不许留在这里,”他对阿克塞尔说,“况且人们可能会因为害怕你而不敢走到这个亭子。”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悲伤。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阿克塞尔说。

“好吧……我们收到了不少投诉信。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它们挂在你的暖炉上。”

“我会走的,见鬼吧,你们!”阿克塞尔大吼道。

“不要这样。”汤姆伤心地说。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任何一个词,他们也没有提及我的名字。阿克塞尔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手推车里,推着走出了公园。我们沿着河边的路走了很久,然后经过一条小路走到了平坦多沙的河岸。阿克塞尔在那里重新搭起了帐篷,安顿下来。从他的行为来看,我们是不会离开了。

久而久之,阿克塞尔的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了。他在睡梦中越来越频繁地大叫,白天也开始指着天空大声说话。有时候,他气喘吁吁地抽搐得厉害,然后把我系在木桩上,往城镇的方向走去。回来后,他就会用其中一支“铅笔”扎手臂,随之变得亢奋,不过只能维持一会儿。之后,他就会倒下,昏昏沉沉地入睡。因为被他系在身上,所以我只能走到绳子能够到的最远的地方蹲下大小便。

在一个这样的夜晚,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臭味。我朝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匹孤独的郊狼正在河对面看着我。我轻轻地吠叫着,不过我知道它不会渡过流动的河水到这边来。阿克塞尔没有意识到那股气味,也没有听到我愈加愤怒的吠叫。最后,那匹郊狼溜走了。

当阿克塞尔开始一整天都沿着河岸踱步并且大叫的时候,我变得警惕了起来。他把帐篷摘下,狂暴地扔作一堆。他一次又一次忘记喂我食物,后来直接把一整袋食物倒在我够得着的地方就离开了。他把我拴在木桩上,一边走一边愤怒地踢路上的石头。

他消失了两天。我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喝的是河里的水。我感到非常伤心和焦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回来时,走路跌跌撞撞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些什么,并没有留意我见到他是多么兴奋。他呼吸的气味让我想起了希尔维亚。

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弓着腰驼着背。我从他的动作中看得出他是在把东西注射到手臂里,而且我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果然,他变得很放松,大笑着夸我是条乖狗。他内心的平静抹去了脸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很快,他开始缓慢地眨眼睛。

“贝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对我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摇了摇尾巴。

阿克塞尔突然晕倒在泥土上,呼吸缓慢。我蜷缩在他旁边,尽职尽责地给予他安慰。他并不觉得痛苦,而且呼吸缓慢均匀。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停止了。

我的头在他愈发冰凉的胸口上枕了一整夜。慢慢地,他的气味发生了变化,他的生命迹象越来越模糊了,越来越多的其他东西进入他的身体。

阿克塞尔是个善良的人,对我从来不苛刻。虽然他时而生气,时而伤心,时而恐惧,时而沮丧,但都不会把脾气撒到我身上。我已经尽我所能关心他,成为他忠实的宠物。我躺在他身边,对他无比怀念,希望他能坐起来对我说最后一次话。我记得我们是如何在寒冷的夜晚挤着睡在一起;当他有食物时,如何与我一起分享,就像我会与大奶猫分享那样。“贝拉,你先吃。”他一边说一边撕下一块食物递给我。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就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宠爱。阿克塞尔爱我,可是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