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12页)

“不过,被大家称为‘当代红人’却没觉得尴尬,反而得意洋洋的,倒真叫人佩服呢。”有须睦子发现自己语带讥诮,这才意识到“噢,原来自己不太喜欢这个人”。这成了一种常态。她扮演各种角色,说着别人设计的台词,甚至在现实生活中也得掩藏真心。她不知道自己的真情实感到底在哪里,神态和情感总是披着厚厚的铠甲,铠甲下的真实情感无法表露出来,有时候下意识地说出一句话,才若有所悟——原来这才是我的真实感受……

“所谓‘当代红人’,不就意味着昙花一现吗?这种称号,我可不敢要。既然叫‘当代红人’,还是用在村田兆治[2]身上更合适。”

“是谁来着?”

“职业棒球乐天队的投手。已经退役了。你没听说过‘抡斧式投法’吗?”

“有须小姐,我们到底是不是同龄人呀。”女发型师乐呵呵地说道。

“他虽然已年过五十,还能投出时速一百四十公里的球呢。”说完,有须睦子解释道:“我父亲是个超级棒球迷。得知我要当女明星时,他还说,‘为了能见到村田兆治,你要努力哟!’”

“看来你入错行啦。”

有须睦子忽然发现,那位“当代红人”不知何时又回到面前,不由吃了一惊,担心刚才的话被他听到。只见他拍了拍有须睦子坐着的沙发一端,大概是想拍掉上面的灰尘吧。这时,一个身穿便装的男人从后面走过来,喊了声“当代红人”的名字。这人一副学生打扮,头发乱蓬蓬的,外表没什么特别之处。

“星野,你等一下。”“当代红人”回头对他说道,脸上满是厌烦,“别太靠近这边。”

“明白。不过难得有这种机会,我想问个问题……”被称为“星野”的男人不时看向有须睦子,他脖子上挂着“来客专用”的牌子。

“当代红人”向有须睦子解释道:“不好意思。这家伙叫星野一彦,是我读大学时的学弟,他想来这里参观一下。”然后,他转向星野一彦道:“别妨碍人家,快走开,走远点儿。”

“我就问一个问题……”星野一彦竖起一根手指。

“请说。”有须睦子回答。对于影迷和围观者的要求,与其一一拒绝,表达不快,倒不如干脆答应更加省事。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请问,这是什么味道?”星野一彦指了指塑料瓶。

“啊?”有须睦子和女发型师同时叫出声来。

“刚才我在后面看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从没喝过运动饮料呢。我看你喝得这么津津有味,有些好奇……”

“当代红人”一脸狐疑地盯着星野一彦:“你真的没喝过?”

“我平时很少运动呀。”

“不运动也可以喝。”

“真的吗?”星野一彦不像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感到惊讶。

“你要喝喝看吗?”有须睦子把塑料瓶递过去。她这么做并非出于逗乐,而是有些不耐烦了。

星野一彦兴高采烈地接过塑料瓶,喝了一口。有须睦子静静看着他的反应,问道:“怎么样?”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对星野一彦的想法竟然颇有兴趣。

星野一彦龇牙咧嘴地哼了一声,把塑料瓶递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味道很有运动的感觉。”

“当代红人”颇为不满地问道:“这是啥意思?”

女发型师微微一笑。有须睦子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身边的男人们经常会故意说些哗众取宠的话,或是做出与众不同的举动,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多谢了。”星野一彦没有特别留意有须睦子的反应,只是说了句,“那我过去那边等。”

“星野,你的嘴巴碰到了女明星有须睦子喝过的塑料瓶,居然这么若无其事?”

“啊,对不起。”星野一彦连忙伸手,抓起塑料瓶,用自己的衣袖擦起瓶口来。

“太迟了。碰都碰了,再擦有什么用?”

“还是用衣袖来擦的。”女发型师终于忍不住了,笑着指责。

“有须小姐,对不起。”“当代红人”表示歉意。

星野一彦瞪圆双眼,后知后觉地发出感叹:“噢,原来她是女明星呀!”

这时,连有须睦子也颇觉意外。“当代红人”和女发型师则是目瞪口呆。

“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刚才我在旁边看,就觉得这人真漂亮啊,难怪呢……”星野一彦的语气很真诚,让人觉得他说的句句是实话,没有半句谎言。有须睦子也有了些笑意。星野一彦又补充一句:“给当代红人脸上抹黑了,对不起。”这句道歉的话似乎也满怀真诚,不像在开玩笑。

“你这家伙!”

“不过,‘当代红人’这称号让我想起村田兆治,一位很厉害的投手哦。”星野一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