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昨夜寒蛰不住鸣 第四十三章 京华漫烟云(第3/5页)

熹宗听了皇后之言,愣了一会儿,终是颓然涕泣,哽咽地长叹一声:“朕对不起东庭的列祖列宗啊。”

说罢流泪地向皇后伸手,皇后伤心地站走来,疾步走向熹宗,不想熹宗的脸色忽然大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滴滴洒在皇后的衣襟之上,触目惊心。

众人惊呼中,熹宗皇帝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向龙床,皇后凄惶地大叫一声,提起裙子,往床上扑去,身上的珐琅玉器环佩之声急响,窦亭和冯章泰也是流泪满面,站起来赶上前去。

宫婢宦官不停地出出进进,水晶珠帘急切地晃动着,宛如照明宫的人心。

唯有金砖上的大翡翠花熏炉白烟袅袅,不改初衷地缓缓延伸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荣及殿中,明可鉴人的地板上跪着一个太医,那太医附在地上,颤抖地说道:“上晏架,便在这几日了,还请各位大人为我东庭早做准备。”

窦英华伸手拂过金丝线绣的袖口,打开自己专用的碧玉茶盖,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剑眉一挑:“这不像是前年的龙井?”

卞京谄媚道:“不亏是窦相爷,此乃今年新泡的狮峰龙井,俱说是令茶娘连夜摘采泡制。”

窦英华的声间音不动声色:“商路不是已断了吗?”

高纪年说道:“相爷说的是,永业九年宛城停战,有商人冒着风险将新产的丝绸和南方名茶贩进来一次,不想今年此人又从这条商路进了京都。”

窦英华一挑眉,正要问是那个商人敢如此大胆,他敢进来,必是有人担保,朝中敢替他开商路,也必是这三人之一了。

高纪年面色尴尬,跪地奏曰:“相爷息怒,南方战事,加上东北二场旱灾,宫中修了几处被雷劈到的三处大殿,国库早已亏空良久,今年东突厥又要问我东庭岁币翻倍,恐是难以维系,这三个月各部官员的俸禄也难以发放了。”

刘海也跪了下来道:“相爷,我与同修,正文商量了一下,觉得唯今之计,朝庭若向官员借银,则落入原逆口实,实为下策,不如向商家借银,以度难关,窦相以为如何?”

窦英华面色稍霁:“哦,那尔等认为可向何人借银?”

刘海道:“相爷可听过莫问东海君,蓬莱借银人?东南一带首富,无人知其底细,但其人经商技巧甚高,翻遍史书,亘古未见,能言善变,打通了五年未通的南北丝路与茶路,平素与张之严乃是结拜兄弟,民间传言此人好色无比,家中姬妾成群,平时素好娈童,南诏民间称其南诏紫月的男宠,又传言紫月公子落难之时,曾受其接济,故而既便在豫刚亲王封锁南诏商路,仍为其打通茶路,为其提供绝无仅有的贩茶特许权。”

高纪年补充道:“南诏多年未犯我南东庭,十有**皆赖此君,张之严器重此人,亦与此有关。

窦英华呷了一口龙井:“这茶便是此人贩进了吧。”

“相爷明鉴,正是此人所为。”

窦英华沉吟片刻:“问商家借银,商人贪利,如何还与之?”

高纪年道:“此人乃是庶族,出身贫寒,赐个虚职,给个封号想必便能打发此人。”

窦英华冷笑一声,睨着高纪年:“此人既能在南北打通商路,连张之严如此看重,必非寻常。”

刘海点头道:“相爷高见,臣等也是这样想,想若能拉笼此人,便可让其帮着劝服张之严,连带封了张之严,从此他便是窦家的王爷,以后东南出兵他便不可再打马虎眼了。”

窦英华放下茶盅,淡淡说道:“等一会子回了府,见一见再说吧。”

三人垂首称是,得又立起,窦英华淡淡道:“皇帝晏架,就在这几日,汝等作好准备。”

卞京陪笑道:“太子登基,一切就续。”

窦英华瞄他一眼,淡笑着不置可否。

刘海小声喝斥着:“卞大人糊涂了。”他向窦英华行了个君臣大礼:“臣等定会尽力安排轩辕太子的禅位典礼,恭喜吾皇,贺喜吾皇。”

高纪年也是一脸谗媚地行了三叩久拜。

卞京的手一抖,青瓷金边茶盅不由滑落在地,裂个粉碎,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他抖着,跪倒在地,也学着刘海和高纪年,语无伦次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卞京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那皇后那里。”

“我自然会说服她,丽华毕竟是我窦家的人。”

窗外一轮红日似火,却转眼被大片大片乌云摭掩,天地间暗了下来,雷电隐隐地在乌云中露出脸来,如金龙矫健地在空中腾挪,直击昭明宫最高处的一处殿宇,宣和殿的顶脊。

金龙迅速地隐去了,躲在黑云里严厉地对着人间一声怒吼,然而宣和殿却燃起了大火,宫人惊慌的走水声中,春雨哗哗落了下来,恍似轩辕皇室的眼泪无法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