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在我心里,因爱如神,然而高高在上的神,

我和凉生在工人的引领下,走到了茶室。

钱伯早已在茶室里,在翻一卷书。

案几前,茶香袅袅,仿若明前。

他看到我,忙起身,一看旁边的凉生,倒有些奇怪,你也来了?

凉生微愕,便也泰然,派去的人说,他想见我。

钱伯愣了愣,撇了一眼带我们过来的人,那人忙表示,大少爷确实有此吩咐。钱伯才点点头,随即冲我们一笑,表示了然。

钱伯对凉生说,我有几句话想和令妹单独谈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凉生看了看我,对钱伯说,医生说她这些日子情绪极其不稳定,病痛抑郁,言语也古怪,怕受不了刺激。

钱伯笑笑,三少爷不必担心,只是家常事,更何况她是大少爷的心头好……

我打断钱伯的话,转头对凉生说,等我。

凉生显然并不想听钱伯说话,看了看我,目光里是诸多的不放心,但还是去了偏厅。

我看着他离开,转头看向钱伯。

我说,你要说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其实,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不过想看看他,看到他安全,看到他没事,我就离开。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和他……

我叹了口气,说,我和他再也不会有半点儿关系。

钱伯看着我,笑笑,你能保证,大少爷也能保证吗?

我说,那么,你想我怎么办?杀了我?

钱伯说,姜小姐你言重了。

我凄然笑笑,说,难道不是吗?斩草除根。

钱伯说,姜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么做,也是老爷子疼爱长孙心切,我希望姜小姐能理解……

我说,理解什么?理解我命如草芥吗?好吧,我已来领死了。

钱伯说,我要真这么做了,将来大少爷不会同我善罢甘休的。不为自己,为了钱至的前途我也不能这么做。

我冷笑道,你可以死不承认。

钱伯说,与姜小姐有关的事情,“莫须有”就足以将我打入黑名单。我在程家辛苦一生,何必呢?

我说,我还以为您为程家赤胆忠心、春蚕到死呢。

钱伯笑道,别人如何评价我不在意,我只想姜小姐能明白,我自认对程家上下忠心耿耿,只是,这“忠心”不等于愚蠢。人生一辈子很长,不能忠心于一件事、一句话、一个眼神上。我的忠心,忠心在程家的延续这种长久计议上。我希望的是用我自己更好的方式,让老爷、少爷都满意的方式。

我看着他,冷笑道,更好的方式?都满意的方式?

钱伯试图缓和气氛,他说,姜小姐不妨先喝杯淡茶。

他缓缓地走到案几前,递给我一杯茶,说,姜小姐,请。

我没接。

我说,你有话就直说。

他说,你留在大少爷的身边!

我冷笑,呵呵,这算是恩赐吗?

他顿了顿说,但是,大少爷依旧可以和其他女人恋爱、结婚、生子,过他在公众面前的日子。

我说,那我算什么?!

钱伯说,他的女人。

我紧紧地看着他,说,只是永远得不到名分?只是要同别人分享?他的情人?外室?姨太太?

钱伯说,虽然没有名分,但是你可以得到很多。

他缓缓地说,似乎带着蛊惑的意味,金钱、美宅、名车、锦衣、玉食……每一季最新的衣服、鞋子、手袋……最光鲜的一切,巴黎米兰橱窗里第一天出现的也会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你的衣帽间里……所有你能想到的以及想不到的。

我心里不住地冷笑,问他,你觉得这些对我很重要吗?

好吧!好像很重要,但是有那么重要吗?!我不是模特,不是欧阳娇娇,也不是八宝。

钱伯含笑,亮出撒手锏,说,甚至,你可以是他最爱的女人。

我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看着他,说,最爱的女人?真是抬举我啊。我需要跪谢老大人您苦心玉成吗?!

钱伯笑了笑,您不必谢我,要谢也谢大少爷。

我一愣。

他缓缓倒了一杯水,说,我欣赏姜小姐的倔强,不过,我想您倔强的资本无非就是认为大少爷对您用情至深吧。您一定觉得大少爷会为了您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何况一个程家,对吧?

我仰着下巴,看着他,不屑说话。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自言自语一般,也是啊,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几番舍命。你一定觉得正牌程太太你都未必稀罕,何况一外室。呵呵,只是,这茶泡久了,味也就淡了。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又一愣,说,你什么意思?

钱伯说,我不过一个下人,主人们的事,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指手画脚。既然此刻,我敢冒次不韪,跟姜小姐这么直接地谈……就表示这事儿,我已经跟大少爷提前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