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山头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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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17号农场的死狼和死狗,引来了更多的饿狼,之前逃散的狼群也折了回来。好在狼群之前吃了一个大亏,仍是乱成一团,全去争抢死狼死狗,趁热从雪窝子中掏出来吃,还顾不得扑咬活人。不久之前逃走的狐狸,又被合围上来的狼群挡住了去路,只好逃回了屯垦兵团17号农场。我们四个人一人抱了捆柴草,扔下柴草两手空空,仅有胖子背了一支没子弹的步枪,有子弹也打不了,因为枪栓已经冻住了!狼群一旦扑上来,如何抵挡得住?

咱再说那条大狐狸,它可能在逃跑途中让狼咬了一口,脖子上直往下淌血,逃到了我们这四个人面前,看见这边也有狼,立即掉头钻进了一条土沟。出了17号农场地窝子,往前走不了多远,有一条屯垦兵团在荒原上挖的土沟,宽约一米,两米多深不到三米,汛期用于排水。如果下到两三米深的土沟当中,或许可以躲避暴风雪,却挡不住严寒和西伯利亚狼群。可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看狐狸钻了下去,我们也连滚带爬地进了土沟,打开手电筒照亮,跌跌撞撞地跟在狐狸后面,深一脚浅一脚不住往前走。狐狸似乎在等我们这几个人,不时转过头来往我们这边看。我心中一动:“狐狸毕竟与屯垦兵团17号农场的人是死敌,它会好心带我们逃命?”

屯垦兵团在荒原上挖的排水土沟虽然只有一条,两边却还有许多旱沟,深浅不一,走势并不规则。狐狸三转两绕,逃入一处旱沟,又一头钻进了一个土窟窿。我实在想不出狐狸在打什么主意,心中一阵犹豫,不敢轻易跟进去,但是忽隐忽现的绿灯越来越多,西伯利亚狼群已经围了上来。

胖子扔下抱在手中的柴草,摘下背上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将明晃晃的刺刀顶上。他让陆军和尖果用手电筒往土沟上边照,只要有狼探下头来,他就一刺刀捅上去,捅死一个是一个,捅死一个少一个!

陆军和尖果按胖子说的,分别用装了八节电池的大号手电筒往上照,光束照到了一个狼头,一对恶狠狠的狼眼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起炫目的绿光。西伯利亚苍狼也怕强光,它一让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不等胖子用刺刀去捅,当即缩头退开。暴风雪已将天地连成一片,我们躲在土沟之中,冻不死也得让风雪埋了,又见狼群不住逼近,只好咬了咬牙,将心一横,跟在狐狸后边钻进了土窟窿。那里边十分狭窄,但是非常深,一行四人一字排开,匍匐向前。我在后边,爬几米往后看一看,似乎有狼跟了进来。狼饿急了,可以和狗一样钻洞。我怕让狼咬住我的脚后跟,可在这么窄的地方,转不过头去对付恶狼。不过当我们爬了几百米之后,身后的土层垮塌下来,阻断了来路。我暗自庆幸,在逼仄压抑的土洞中又往前爬,随后挤进了一条地裂子。

退路已绝,四个人被迫摸黑前行,感觉走出了很远很远,狭长的岩裂仿佛没有尽头,从大致方向上判断,地裂子应当通到大兴安岭黑山头,狐狸是带我们进了黑山头?我们身上的冻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电筒的光亮也逐渐变暗,陆军实在走不动了,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我们想给他打气,可是连口号都喊不动了,只好由我和胖子架上他,尖果打了手电筒在前边照亮,几个人一步一蹭往前挨。好不容易挣扎到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但见乱石陈横,苍苔覆盖,深处还有云雾缭绕,要说这是个狐狸洞,可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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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逃命至此,都走不动了,也说不出话,不约而同地坐下来。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乏力,搓了搓冻僵的手,跺了跺冻木的脚,顺势倚在乱石边坐下,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脸上手上的冻疮疼得要命,口干唇裂,手电筒扔在一旁,到处黑乎乎的,睁不睁开眼没什么分别。

我喘了几口气,想去摸手电筒,却摸到身旁躺了一个人,冰冷梆硬,不是胖子、陆军,也不是尖果,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位?我一惊而起,困意全无,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柴,划亮了一根。在火柴的光亮之下,见到旁边居然是一个死人,遮了很厚一层尘土,青衣小帽,身背一柄黑伞,挎了一个皮口袋,皮肤乌黑,脸如枯腊,面目已不可辨认。干尸旁边扔了一柄铲子,铲头如同鸭子嘴,铲柄有个龙爪,约有一握粗细,乃乌金打造,形状实属罕见。我看得入神,不觉火柴烧到了尽头,燎得我一缩手,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大兴安岭一带有句话,说是“打霜不钻洞,下雨不蹚草”。意思是打霜之后,别钻土窟窿、树洞,因为说不定会撞上蹲仓的老熊,让它舔上一口可受不了;伏天炎热,下过大雨之后,不要往乱草深处走,蚂蟥还不打紧,一旦让土皮子咬了,五步之内必死。洞中这个“倒卧”,多半是让蛇咬了,皮肉发黑,扔在这儿连野兽都不会啃,变成了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