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页)

两人这几个月来虽有师徒名分,但在崇文阁授课时都谨守师徒之礼,在众人眼中更是君臣有别,客气得很,向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极少。

韩云手一顿,没有回转身来,却扬了扬圆滚滚的下巴,“你和摄政王不是都没称我一声‘太子’吗,我现在算哪门子的储君?”

哟!有点性格啊!帝烬言眉扬了扬,还没开口,傲娇完了的韩云转过头来,“再说了,你是我老师,这些事我做了也是应该。”

帝烬言一愣,看着韩云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些感慨。当年韩烨也曾带着年岁不大的他在宫内行走,那时他跟在韩烨身边,满是濡慕,每天给他端茶倒水陪他看书都会忒高兴。

他走上前,端起韩云煮的茶抿了一口,笑道:“手艺还不错,那就有劳十三殿下了。”

韩云眼底的惊喜一闪而过,小眼一弯,笑成了月牙,他顺溜地爬到椅子上坐好,自个儿倒了一杯舔了舔,得意地点点头,“我的手艺是长进了。”

帝烬言被他逗得大笑,眼底积聚的沉郁一扫而空。

韩云看着帝烬言,想起这几日想说的话,小声道:“老师,前几日左侍郎李定坤奏你泄露恩科试题,那日你给赵师兄布置功课时我也在,要不我去大理寺走一趟,跟黄浦大人说科考试题相同全是巧合,若你有心泄露试题,也会隐秘行事,怎会容我在场。”

帝烬言一愣,看着小心翼翼藏着担心又故作成熟的韩云,心底叹了叹。

当时他布置试题时只有赵仁和韩云在场,如今赵仁的功课被有心人翻出,那幕后之人从何处得知,不言而喻。韩云只有六岁,却过早陷入了宫廷争斗中。韩云虽然聪慧,但到底年少,他若入大理寺为证,以黄浦的心思和手段,又岂会猜不到一切缘由从何处起?若是在大理寺牵涉出了绮云殿,那韩云的遭遇和当年的安宁又有何异?

无论绮云殿里的那位做了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韩云终究是无辜的。

“没事,这件案子臣会处理,不用十三殿下去大理寺做证。”

“若是黄浦寻不到证据证明老师你的清白怎么办?”韩云有些着急,他今日执意跟着帝烬言来崇阳阁,便是为了单独相处时将此话相告,悄悄帮他去大理寺做证,哪知帝烬言对李定坤告御状之事浑不在意。

帝烬言在韩云头上摸了摸,笑道:“我相信黄大人能还我清白,再说我一个靖安侯世子,就算安上了泄露科考试题的罪又如何,顶多也就是削去继承侯爵的权利,再罚些银子罢了,日后再攒些军功起复就是,殿下不必在意。”

“老师您不在意名声吗?”韩云神情讶异。

“自是在意。”帝烬言的目光在面前肖似韩烨的小脸上一闪而过,唇角微抿,扬起弧度,“但有些东西比名声重要。”

当年太子为了救他不惜身受重伤,这么多年来更是悉心教导。若非太子,他只是无名岗上一抔坟土,何来他帝烬言的今日?韩烨重恩于他,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年少的韩云深陷宫廷争斗之中?

帝烬言的笑容温暖澄澈,恰如三年前御花园里抱着他时一般,韩云鼻子一酸,低头轻轻道了声“哦”,压下了眼底的情绪。

崇阳阁上安稳祥和,一对师徒安静地品茶观景,倒也其乐融融。

傍晚回宫的帝梓元听了吉利禀告,笑着说了声“知道了”便不再过问,倒是绮云殿里的那位久等不到上课归来的韩云,听说了此事,摔坏了宫里的一对琉璃杯。

西北,军献城。

施诤言这日从军营练兵回来,刚入府回到书房,管家施俊便上前禀告。

“将军,今日早些时候有人入府拜访,说是将军旧识,望将军能相见一面。” 施俊是施家旁系子弟,两年前才被施诤言带回施家,故对施家一些故友并不熟悉。这两年上门拜访的施家故人不少,施俊皆守礼相待。

“来人可留了姓名?”施诤言在里屋换上常服,从屏风后走出,一只手仍在系衣带。

“不曾。”施俊摇头,递上一封信函,“来人只留了这封信函,说是将军见信便知。”施俊想起那张格外清隽尊贵却目不视物的面孔,不免有些遗憾。

“哦?”施诤言接过信函展开,眼一扫,然后目光凝滞,眸色愣住。

凌厉内敛的“烨”字熟悉到整封信函都滚烫起来。

施诤言脸上的神情太过震惊,握着信函的手甚至颤抖起来。施俊心底一骇,不知出了何事,小声开口:“将军,那拜访的是何人?”

“他在哪儿?”施诤言被惊醒,猛地开口,顿觉不妥,看向施俊又急急问了一句,“那位在哪儿?他有没有说过我要去何处见他?”

施俊连忙点头,“说过说过,那位公子说将军若是愿意见他,他在君子楼凤临厢房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