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第3/4页)

帝梓元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你才怕成这样?”

温朔一怔,藏起眼底的情绪,沉默良久,没有应答。

“不用担心。”帝梓元拍拍他的肩,“我早就让苑书去宗人府查探了,看时间她也该回来了。韩烨是太子,没人敢怠慢他,左相事发在前,他素来得民心,陛下不会重罚于他。再说他身上还担着北秦的国婚,你在侍郎府等消息就是,过几日陛下定会放了他。”

有一点帝梓元倒没说,有她靖安侯府在,嘉宁帝必不会舍弃韩烨,另立东宫,除非他是嫌韩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温朔点头,太子的事不算重,也让他心底安定了些许。他看了帝梓元半晌,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姐,我有话对你说,你好好听……”

温朔的手温热,帝梓元心底微动,朝他看来,神情温和,笑了笑,“有什么话,你说,我听着。”

温朔长舒一口气,正欲开口,房门被叩响,苑书的声音传进来。

“小姐,我回来了。”不同于寻常的大咧咧,她话语里有些凝重。

想必是韩烨有消息了,帝梓元微微蹙眉,放开温朔的手,扬声道:“进来。”

苑书推开房门,看见温朔在此也是一愣,但也没瞒他,走近两人道:“小姐,我去宗人府探了一趟,问了守牢的侍卫。陛下在天牢里大发脾气,太子殿下……”她顿了顿,才道:“殿下胸口受了陛下一脚,听说吐了血。”

这消息让两人同时一怔,温朔猛地从木榻上立起来,急道:“苑书,你可问清楚了,殿下小时候胸口被刺过一剑,后来落了病根,他真的是伤在了胸口?伤得重不重?太医有没有入宗人府替他诊治?”

他一迭声地问,见苑书不知如何答才止住了话语,面上有几分讪讪。

帝梓元眉角亦是一皱。当初在化缘山上,韩烨也是胸口受了一剑,旧伤才刚愈。

苑书见这对姐弟一模一样地皱眉,一模一样地欲言又止,眉目间倒是很有几分相似。她忙安抚两人道:“温朔,小姐,你们别急,我问过了,殿下素来身体康泰,又请了太医,最多休养半月就好。”

两人舒了口气,帝梓元挥手让苑书退下,朝温朔道:“你刚才说韩烨以前受过剑伤,可是九年前被刺客掳出宫的那次?”

“姐也知道?”温朔有些诧异。

“我见过他胸口的剑痕,穿胸而过,当时想必伤得不轻。”

温朔点头,“那次殿下在东宫休养了半年才好。”见帝梓元颇为感慨,他突然开口,“姐,其实九年前不是我在破庙中救了昏迷的殿下,是殿下救了我。”

帝梓元一怔,“不是都说是你救了韩烨,才会被他带回东宫?”

当年若不是看在温朔对韩烨的救命之恩上,嘉宁帝岂会同意一个身份低贱的乞儿入住东宫,还对他青睐有加,完全当日后的股肱之臣来培养。

温朔缓缓摇头,眼底有些追忆,望向窗外,缥缈的声音在书阁内伴着大雨声响起。

“我自有记忆起就是在五柳街,是钟娘带着我。听钟娘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温朔回转头,看向帝梓元,声音嘶哑干涩,“记不清父母是谁,家在何处,记不得自己的名讳。那时候我是五柳街的乞儿,没有名字。”

帝梓元神色一敛,听着温朔的声音,突然有些酸涩。哪家的父母,竟会舍了如此好的孩子!

“两年之后,有一日我和其他乞儿去庙会游玩,回来的时候发现殿下一个人藏在城郊的破庙里。那些日子钟娘收养了不少乞儿,她每日为人浆洗来养活我们,我见殿下穿得光鲜华贵,便想从他身上偷些银子回去贴补,哪知被殿下发现了。”

“后来呢?”帝梓元问。

“殿下问我为何偷盗,我告诉他家中缺银,想帮着长辈养活一众幼小。之后殿下说会为我寻个老师,让我读点书,日后好有出息。殿下正欲带我回去时破庙里来了一群混迹街头的恶棍,他们见殿下年纪尚小,又看着富贵,便生了歹意。殿下身手不错,伤了他们的头领,那些人发了狠,提刀弄剑就朝我刺来。殿下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剑。”

温朔的声音一顿,“殿下奄奄一息,他们看闹出了人命,怕事后受牵连,立时散了个干净。”

帝梓元第一次听到和传了许多年的传闻完全相反的真相,她突然想起化缘山上毫不犹豫推开她的韩烨,神情有些怔忪。

“我看殿下满身是血,吓得大哭,要去喊大夫,却被殿下阻止了。他让我守在破庙里,哪里都不能去,一定要等到来找他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殿下让我守在那里,是为了让寻他的禁卫军看到我一直守在他身旁,这样全天下就会以为是我救了殿下的命,陛下才不会阻止他把我带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