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三卷 物换星移几度秋 第(第4/6页)

“都别吵了,容哀家细想想!”张太后越发的糊涂起来,她思忖片刻之后目光掠过在场众人最终盯向了若微,“贵妃的意思是说,刚刚赵六指证你,是被慧珠胁迫而所作的伪证?”若微重新落座,点了点头:“母后明察!”“那皇上是今日午后才与哀家谈及此事,哀家也是一时兴起才召你们来对质的。皇后毫不知情,又怎能提前命人拿了他的家人行要挟之举呢?”张太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若微。

“母后真是圣德!”胡皇后以袖掩面轻泣起来。

若微却笑了,她对上张太后的目光不偏不躲,“母后别急,先往下听,恐怕一会儿疑惑的事儿更多!”“哦?”张太后越发莫名其妙。

若微冲着朱瞻基和张太后盈盈一拜,“请皇上和皇太后移驾!”说完,她站起身来自顾向外走去。

张太后与朱瞻基及殿内众人都大感意外,朱瞻基默不作声只悄悄跟在若微后面出了殿门,张太后见状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也只得耐着性子裹了氅衣跟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仁寿宫花园内突然愣住了,只见小山坡下立着好几个草人,草人穿着宫中女眷的锦衣,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真人一般,只是其中一个草人肚子高耸,显然比别人要胖了许多。

“啪啪!”若微双手击掌,突然从仁寿宫花园东角门冲出来一个怪人,手挥着半拉瓷盘残片直奔那几个草人就冲了过去,不偏不倚单单选中那个肚子鼓鼓的草人杀了过去,随即挥动着手里的破瓷片在草人腹部乱切一通儿,一边切还一边高喊:“吃,吃,好吃的!”切开草人的肚子以后,他伸手刨来刨去,从里面竟然刨出许多肉糜,全都塞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一边吃一边快活地大叫。

夜色中,他的叫声、笑声是那样的骇人,然而隐隐的一个女子的哭泣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哭,你是该哭,否则紫烟死得也太冤枉了!”若微的声音带着出离人间悲苦的超脱与冷静,却让人更感寒意。

众人回眸,只见若微身后一个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突然哭着跪倒在若微脚下,“娘娘,是司棋的错,都是司棋的错。一失足成千骨恨,正是因为司棋家中有难,偷拿了娘娘的首饰出去卖,才会被慧珠和皇后娘娘发现寻了把柄,又以我爹娘和弟弟性命相胁迫。所以……所以,所以司棋才做了那么多卖主求荣的事情。当年长乐宫里被太后搜出来的反诗和春药,都是慧珠给我的。还有……还有放在常德公主箱笼里让人闻了滑胎的香丸,还有在月子房里香炉里放的让产妇血流不止的郁金,都是慧珠让司棋做的。”

“你这个贱人,红口白牙如此冤枉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慧珠冲了上前狠狠给了司棋一记耳光。

阮浪立即上前将她钳制住。

司棋跪在若微面前叩头如捣蒜,她痛哭流泣道:“奴才现在明白了,一步错步步错,奴才不是没有想过回头,可是这天大的罪,奴才不敢呀。就是前天,奴才偷听到贵妃娘娘和皇上的谈话,说是要重新查证西山遇袭铁钉害人一案,明知道不该,可是奴才还是告诉了慧珠。那珠串,珠串也是慧珠让奴才偷来当证物的。”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若微弯下腰,她伸手托起司棋梨花带雨满是泪痕的脸,“你家里有事,为何不告诉我?告诉我,我会不管吗?”司棋泪流不止,凄然说道:“娘娘一定会管,可是,可是奴婢不愿意让娘娘和宫里的姐妹都知道奴婢有一个嗜赌成性卖妻卖儿卖女的父亲,当年他卖了我和我娘还不算,如今竟然还要将我小弟弟送去当阉人!”“可恨之人原来竟有可怜之处!”若微鼻子一酸,把手一松,“只是如今你想回头是岸,恐怕别人也未必信你。”

“是!”司棋点头说是,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跪着爬到张太后面前,“太后娘娘,这是慧珠交给奴婢郁金的罪证,这样害人的东西,宫里典药局是不能流露出一钱一厘的,这是她亲自到城中药铺买的,只是百密一疏,这包药的裹布和蜡壳内侧均有药铺的记号,只要找到药铺即可查出是何人所买。”张太后不发一语,也没有去接那所谓的罪证,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孙若微与胡善祥,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称不上良善,谁也算不得无辜。

输得这样难堪,赢得又这样惊险,让她无从理解也无法表态。

就在众人睁的当场,跪在地上的司棋突然站起身疯了似的跑了过去,她拾起那个疯人扔在地上的破瓷片狠狠地切入自己的喉管,气绝前只喊了一句:“紫烟,你是忠仆,可司棋也并不想当个小人啊!”凄烈的哭声与骇人的笑声让人无从分辨,或者原本这就是一个喜乐颠倒的世界。